待马煜出发后,李浈环视了一眼这间连简陋都称不上的小屋,缓缓说道:“这马煜倒也算是个人物,竟能在这样的地方住得下去!”
王计对此并不以为然,道:“属下以前生活的地方比这里强不了多少!”
李浈笑了笑,“可你莫忘了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王计点了点头,道:“将军说得倒也不错!”
说罢之后,王计似乎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李浈笑道。
王计神情略显尴尬,挠了挠头问道:“属下只是不解,将军难不成想借蓝田关的兵马?”
李浈摇了摇头,道:“无陛下的旨意,蓝田关的兵马可动不得!”
说罢之后,只见其抓起案上的一支竹箸,而后走至屋外,借着地上的湿泥划出了一条长线。
冲王计微微一笑,道:“此为商山路,以北为蓝田关,以南你可知道是何地?”
“商州!”王计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是商州!”
说着,李浈将这条线又向南延伸了一些,而后轻轻划了一个圈,继续问道:“此地又是何处?”
王计想了想,道:“莫不是江陵吧?”
李浈大笑,道:“正是江陵!”
闻言之后,王计显得愈发疑惑,眉头紧皱地盯着这条线,不知李浈究竟是何意思。
李浈见状随即笑道:“蓝田关的兵马我们动不得,但......”
说着,只见李浈指了指商州和江陵两处,笑道:“这两地的兵马,我应该能动得了!”
王计面色微变,口中惊道:“您的意思是要调金商防御使和荆南节度的兵马?”
“请!”李浈纠正道:“是请,我一个小小的幽州行军司马可无权调动这两地的兵马!”
“可......可他们会......会帮忙么?”
王计很难相信李浈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对他来说,李浈虽来自江陵,但李承业早已从江陵府尹调至幽州刺史,况且当年的荆南节度使李德裕早已被贬东都留守。
而现在的荆南节度使为曾经的尚书右仆射郑肃,于会昌六年被当今陛下贬为荆南节度使,不过却依然挂着使“使相”的名头,而他又怎会顾及一个小小的幽州行军司马的面子?
至于金商防御使,虽不如荆南节度使那般的位高权重,但也算是把握金州、商州两地军政大权的一方豪强。
两位这样的人物,又岂是李浈说请便请的?
而王计生出这样的怀疑也是不无道理的,毕竟他是在洛阳兵变之后才跟随李浈,并不知道李浈与郑肃的关系,更不知道荆南兵马真正的掌权者都知兵马使严朔,便是严恒之父。
至于金商防御使崔碣,王计更不会知道,当初若非李浈将吴灼从金商防御使的位子上推进了大理寺狱,崔碣到如今也许还是个商州刺史。
更何况崔碣本为李德裕门生,而以李德裕与李浈的关系,一切早已水到渠成。
“也许......会吧!”
李浈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这更令王计心中有些不安。
随即却只见李浈再度取出两封手信,“你将此信一封送到商州,一封送到江陵府,毋必当面交与崔使君和义敬公!”
王计接过之后应声称诺,但转身刚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问道:“即便义敬公同意出兵,可江陵府距离京城不止千里之遥,这一去一回怕是......”
不待王计说完,李浈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也没打算让荆南的兵马真的来京城......”
......
渭南县。
丌元实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抬手一把将面前的几案翻倒在地,指着对面的高骈怒声吼道:“高千里!你们软禁咱家在此究竟想做什么?!若李浈不给咱家个解释,可莫怪咱家......”
“如何?”高骈端坐案前望着丌元实,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丌元实顿时语塞,原本他想说便将一切告诉仇士良,但倘若如此的话,自己怕是根本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事已至此,自己已是连生死都被李浈死死地握在手中了。
“咱家要......要见李浈!”丌元实改口说道,语气中尽显不忿。
“呵呵,泽远去见一位故人,还不曾回来!”高骈收回目光,口中笑道。
正说着,却只听门外一声轻笑,“哈哈哈,我以为丌副使并不喜欢在下,看来倒是我错了!”
话音方落,李浈便推门而入,正看到丌元实怒气冲冲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李浈!你将咱家软禁在此却又躲着不见,究竟意欲何为?!”丌元实当即怒声质问道。
李浈摆了摆手,将翻倒在地上的几案扶正,而后翘着腿坐在丌元实面前笑道:“丌副使可是误会在下了,方才千里兄也说过,浈不过去见一位故人而已!”
说到此处,李浈却是一拍脑门,道:“要说这位故人怕是丌副使也知道些!”
“何人?”丌元实问。
“蓝田县令马煜!”
丌元实当即冷笑道:“哼!满口胡言,那马煜早已遇刺身亡,当初可是有仵作验过尸的,而且此事陛下也亲自遣不良人去查了,你说去见马煜岂不是在诓骗咱家!?”
闻言之后,李浈也不说话,只是一脸微笑地望着丌元实。
片刻之后,丌元实逐渐收起脸上的不屑和愤怒,转而变得有些错愕。
“你......你说得可......可是真的?!”丌元实的声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