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是黠戛斯大相注吾合素。
行礼之后,李浈盯着注吾合素许久,而后不由赞叹道:“啧啧啧,大相的相貌虽与我们汉人有异,但还是穿着我大唐的官服比较合适一些,不如便在我大唐落了户,陛下总是不能亏待的!”
注吾合素轻捋长须,朗声笑道:“枉我大汗如此看重于你,这个节骨眼上你竟还有心思打本相的主意,若是被大汗知道的话,你猜他会如何?”
李浈讪笑道:“大相面慈心善、心胸海阔,定不会与小子一般见识的,况且裴罗大汗距此千里之外,不过一个玩笑罢了!”
“哈哈哈......”注吾合素大笑,“你诓骗本相冒充胡人隐姓埋名在长安待了快一个月,直到如今连一个道歉都没有,还想让本相帮你保密?!”
“大相此言差矣,如何能说是诓骗呢?小子付出的可是每年三十万斤的铁器啊!”
注吾合素瞪了李浈一眼,道:“你怎么不说每年我汗国还搭出去一万匹战马呢?”
李浈目露狡黠,笑道:“所以这便叫互惠互利嘛!”
注吾合素顿时语塞,不由笑骂道:“小小年纪便学着逞口舌之利,你近一个月没来看望老夫,在这个时候前来想必是没什么好事吧!”
李浈讪讪一笑,道:“大相先前答应小子的事情......”
“自然是作数的!”注吾合素当即答道。
闻言之后,李浈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么还请大相移驾!”
......
玄都观内。
李峻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紧蹙的眉间有些不安。
已近寅时,李峻紧握的右拳早已沁满了汗水,以至于将手心之物攥成了一撮纸浆。
那是半块黄色的藤纸,汗水将纸条上的墨字晕染开来,使得李峻的右手沾上一小片漆黑的墨迹。
就连李峻自己都不知已经攥了多久,他只记得藤纸上短短的那一行字,于自己来说如千钧之重。
李俊的手有些颤抖,当他看到自己手心中的那团黑色纸浆时,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烁。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李峻忙将身子背转过去。
“滚出去!”李峻冷喝道。
“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是清尘道长。
李峻转身看了清尘一眼,冷声说道:“本王心情好不好还轮不到你来说!”
清尘道长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贫道此来是想告诉殿下,观外那些死士......”
李峻闻言面色一喜,当即说道:“他们在观外?那还不让他们进来!?”
清尘道长想了想,笑道:“殿下莫急,在观外的不光只是他们!”
李峻眉毛一挑,道:“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清尘并没有直接回答,拂尘轻掸后幽幽说道:“所以他们还是在外面比较好些!”
“究竟是什么人?”李峻面露紧张之色,口中追问道。
清尘看了看李峻,而后将目光挪到其紧紧攥着的右手上,“殿下......似乎很紧张?”
李峻随即重又转过身子,同时将右手在袍袖内用力地蹭了蹭,这才缓缓说道:“此时此刻,本王又如何能不紧张?”
清尘笑道:“只要殿下不出这玄都观,贫道便可保这里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
李峻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只是......”清尘道长似乎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李峻问。
清尘道长微微一笑,“外面的敌人不足为虑,但若是内里出了问题倒是一大祸患啊!”
“哦?道长此言何意?”李峻的双目紧紧盯着清尘道长。
清尘却是将视线缓缓移开,轻踱了几步,笑道:“呵呵,殿下是果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你这是在怀疑本王么?”李峻沉着脸,依旧注视着清尘。
“这倒是不敢,贫道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殿下那五百死士究竟是如何得知您在玄都观的呢?”
李峻轻哼一声,道:“本王的人皆是万里挑一,但凡你露出半点马脚,他们......”
“哈哈哈!”
不待李峻说完,清尘便朗声大笑,“若是连这些臭鱼烂虾都能察觉到贫道手段的话,那贫道便不知死了多少此了!”
“你......”李峻登时气结,而后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本王泄露的了?难不成本王还将自己置于险地?”
清尘道长看了看李峻,而后摇了摇头,笑道:“想来殿下是误会贫道的意思了,贫道也不敢对殿下有所怀疑,只是此事生得蹊跷,又事关殿下安危,贫道不得不小心些!”
李峻随即冷哼一声,转过身子不再说话。
清尘道长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殿下移步!”
“何为?”李峻怒声问道。
“出去告诉殿下的人,让他们稍安勿躁,安心在观外候着罢了!”
......
玉辂之内,李忱看了看李浈,道:“你确定仇士良会来?”
“不确定!只是感觉罢了!”李浈很确定地答道。
“感觉?!只凭你虚无缥缈的感觉便要让黠戛斯大相出现在朕的玉辂之内,你让朕如何向众臣解释?”李忱有些恼怒。
而一旁的注吾合素则躬身笑道:“陛下息怒,若到了解释的时候,自有外臣去应付!”
李忱看了看注吾合素,又看了看李浈,不由轻叹一声,“唉,也罢,只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李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