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
三步之后,严恒将跨过那道门槛。
或生,千般荣耀;或死,万箭穿心。
突然,严恒心中泛起深深的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让严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自己跟随李浈做过那么多生死攸关之事,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只一瞬间,严恒便已明白了自己这种恐惧的缘由,只有一个。
自己的身边少了一个人。
李浈。
以往无论何时何事,李浈似乎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化危为安,严恒将此归为李浈与自己的好运气。
但却从未想过,人始终不可能一辈子都有好运气的。
正如现在。
严恒不禁在想,若李浈不来,自己还会有以往的那种好运气么?
马煜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抹冷笑。
手起,斩落。
“放箭!”
马煜的声音很大,甚至将严恒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严恒的脸上微微现出一丝苦笑。
“呵呵,原来......好运气一直都是大郎的!”
严恒喃喃自语。
离弦之箭,气贯长虹。
三百支羽箭划破空气,宛若飞蛇般向着一众黑衣剑客伸出自己最尖利的毒牙。
最后一个离开的,也将是第一个死去的。
严恒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后胸一阵温热,严恒的脚步有些趔趄。
“严帅......”
眼光迷蒙,严恒似已看不清前方。
“走!”
严恒咬着牙发出一声怒吼。
震彻云天。
不良人有不良人的规矩,便是死也不可暴露身份。
所以严恒只能选择死,而不是亮出自己的帅符。
严恒的身子晃了晃,微微回身,身后似乎有一把剑。
之后,严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
剑在。
然后,严恒便再也感觉不到了然后。
马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像剑一般的男人。
望着满地掉落的箭矢,马煜惊骇莫名。
“他......他竟斩断了箭!”
那武将惊呼一声,这已完全超出了他有限的想象,以为妖孽。
众黑衣剑客见状不禁呆立。
“萧......”
今人换旧人,但依旧还是有人认出了那把剑。
认出了那把被背在后背上,漆黑如夜,斩断一切的剑。
“走!”
萧良冷叱。
萧良面无表情地望着马煜、望着裨将、也望着手持弓弩的所有人。
“再射!”
马煜壮着胆子吼道。
众人这才搭箭于弦。
萧良一动未动,如一潭死水。
而就当众人搭箭完毕之时,剑意骤起。
尽管此前所有人都不曾体会到什么是剑意,但当真正面对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时。
所有人确信,这便是剑意,传说中的剑意。
那是一种精神的力量,强大到足以碾碎一切敌人的意志。
马煜从未想象过一个人的精神力量可以强大如斯,甚至让自己完全生不起半分勇气去面对。
“动,死!”
萧良依旧习惯于用最少的字去表达自己的意思。
两字出口,所有人的身上竟瞬间被冷汗湿透。
哐当——
“不......要......杀我!”
一名年轻的士兵拼命地摇着头,汗珠四溅,将自己手中的弩扔在了地上。
哐——哐——哐——
恐惧会传染,更何况是在面对滔天剑意之下。
萧良转身而去,再不回望一眼。
而直到此时,马煜这才发现。
那人从始至终,似乎。
都不曾出剑。
“妖......妖怪!”
那裨将面色惨白,口不能语。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马蹄惊起。
少倾,便只见进来一人。
“阿......阿叔?!”
马煜惊呼一声,而后打着软腿迎了上去。
啪——
马煜身还未近前,便见一只大手扇了过来。
“阿叔......这是为何?”
马煜惶惶不安地望着满脸怒色的马植,这是第一次看到马植如此恼怒,更是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马植并未理会马煜,而是低头环顾四周,断箭四落,唯有大门处有一滩血迹。
血迹未干,显然战斗刚刚结束不久。
“人呢?”马植几乎是咆哮着问道。
“什么......人?”
啪——
又是一记耳光,马煜的脸竟瞬间肿了起来。
“你要杀的人!”马植揪着马煜的袍领,嘶吼着。
“逃......逃了!”马植战战兢兢地答道。
闻言之后,马植本已提到喉咙的心稍稍下落,一把将马植推开,追问道:“没死?!”
“没死!”马煜赶忙答道。
马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事情便不至于到了最坏的地步。
“你可知已经闯了大祸?!”马植气急败坏地说道。
“小侄不知,还望阿叔明示!”马煜显得很无辜。
“你可知那少年是何人?!”
“小侄不知啊!”
从马植的语气中,马煜似乎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不知不知!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还敢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我马家迟早要被你连累至死!”马植破口大骂。
马煜见状赶忙冲那裨将摆了摆手,那裨将心领神会,赶忙率部退了出去。
“你还敢让蓝天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