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大营。
王元逵尚未出发便得深州来报,偏将王举被卢龙军所杀,所率之部死伤过半。
这一次,王元逵怒了。
王举乃其心腹之将,所率之部也是为解李浈之围,但却不料竟被卢龙军所杀,事已至此就不仅仅是“误会”二字便能揭过的了。
心腹大将死于卢龙军之手,这于王元逵、于成德军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便是王元逵再不愿开战,只怕是麾下众将也断然不能善罢甘休。
“使君,我等一忍再忍,但卢龙却欺我太甚,王将军追随使君多年,此番惨......”
“别说了!”王元逵挥手制止了那名武将之言,双目微闭,神色凝重。
账内众将紧紧盯着王元逵,似期盼,同时也是在求战。
许久,王元逵缓缓问道:“可有仆固温的下落?”
“回使君,暂时还没有!”一名武将应道。
“整整三千精骑,难不成还凭空消失了不成!通知周边诸镇,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那逆贼找出来!”王元逵淡淡地说道。
“喏!”
随后,只见王元逵环视众将,沉思良久,方才再度缓缓说道:“此事皆因仆固温而起,故此人务必活捉!”
说到此处,王元逵微微一顿,又道:“卢龙军杀我成德大将,此事一则关乎我成德脸面,二则关乎我成德军心,然妄起战乱乃为死生之大事,故本使决定,只要卢龙军交出那杀害王举之元凶则罢,若其不肯交人再启战端不迟,另外,便是闹到陛下那里,我成德军也理直气壮!”
众将闻言之后,不由齐声躬身拜道:“使君英明!”
......
王举的死,无疑使得这件本就在旁人看来扑朔迷离的事情变得更加繁缛复杂,也使得身处其间的大部分人都变得更加猜忌多疑。
但在王绍鼎看来,此事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打与不打的问题,而以他这个年纪来看,显然更倾向于一战。
这一年,王绍鼎刚满十五岁。
王绍鼎乃是王元逵独子,虽尚且年幼,但却早已被成德军上下视为下一任的成德节度使,而王元逵也对其宠幸有加,所以让其自幼便跟随自己在军中历练,但其毕竟年幼,所以此番出征虽名义上任其为主将,实则真正掌握军权的乃是副将刘戟。
原本奉王元逵之令,王绍鼎率中路军赶往深州,一则解李浈之围,二则将仆固温押解回冀州,但就在大军将要抵达深州之时,却又接到王元逵军令,命其改道北上饶阳、安平一带,一则防御卢龙大军南下,二来防止先前抵达的三千卢龙援军与李浈北逃。
王举的死,让王元逵萌生了与卢龙一战的决心,虽然这个决心并不怎么坚定,但自己毕竟让卢龙压了数十年,此番若是再一味忍让的话,自己在成德军中的声望无疑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所以于公于私,王元逵都必须要做些什么,事到如今,尽管此事对于王元逵也好,还是张仲武也好,都只是仆固温事件的受害者,但世事本就是如此,有时候明知是一个圈套,却逼得你不得不心甘情愿地钻进去。
当王绍鼎的四千兵马绕过深州改道北上安平、饶阳之时,高骈与严恒所率之部也终于抵达深州城外,望着眼前这遍地的狼藉、凄惨之状,所有人的的脸上不由变得万分沉重。
“老骨!泽远在何处?”高骈来不及下马,便冲着不远处正在拄着狼牙棒打盹的骨朵达嚷道。
骨朵达闻言后猛然惊醒,见是高骈与严恒二人,当即喜不自禁冲上前来。
“嘿嘿,俺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骨朵达兴奋地喊道,而后不由分说地一手一个将高骈与严恒二人自马上直接拽了下来。
“大郎何在?”严恒揉了揉被骨朵达抓得生疼的肩膀,一脸焦急地问道。
“在账内等着你们的!”骨朵达咧着嘴自顾笑道。
“他,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高骈不由讶异道。
话音方落,便只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循声望去,脸上瞬间洋溢出一抹欣慰的笑。
“二位,我想死你们了!”
李浈策马行至二人跟前,虽面容憔悴,但脸上的笑却依然如故。
......
定州,义丰县。
当张仲武出现在张直方面前的时候,张直方低垂着头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面对暴怒的父亲,张直方深知此时此刻自己最好的对策便是闭嘴,只有让父亲将心中的怒火完全撒出来之后,他才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辩解之言。
而本就旧疾复发的张仲武脾气却似乎变得更加暴躁,若非身旁众将阻拦的话,张仲武险些将张直方依军令处斩。
但毕竟是自己独子,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张仲武黑着脸冲张直方说道:“无论如何,此次你违背军令、擅调兵马罪责难逃,即日起除去你在军中一应职务,以儆效尤!”
张直方赶忙点头称是,张仲武这才悻悻作罢,而因李承业伤势未愈仍无法下床,所以此时堂内便也未见其人。
而在听完深州战报之后,张仲武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沉思许久方才冷冷说道:“王元逵此次实在欺人太甚,此番若不让其吃些苦头,天下人还真的以为我卢龙军是易与之辈了!”
“我已调集五千幽州精骑,再加上相邻诸州兵马共三万大军,若王元逵将李浈乖乖送回则罢,如若不然,我卢龙铁骑定要打到冀州城下!”
“使君明鉴,但若是朝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