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浈闻言后深以为然,在如今这个晚唐时代里,藩镇常常拥兵自重,对于朝廷之命多是阴奉阳违,李浈手中虽有兵符,但若是藩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自己也毫无办法,而延庆公主的鱼符不同,这枚小小鱼符更多的是代表着私人的交情,而且既然延庆公主将鱼符交给自己使用,那么就一定对其有着绝对的信心。
小小鱼符在手,便等于将忠武军拉到了自己的一方。
虽然不知道延庆公主与忠武节度使崔延有着怎样的关系,但这却并不是李浈所关心的。
“那依您的意思,我们现在只能等?”李浈问道。
李德裕点了点头,笑道:“我们也只能等!等这背后之人自己冒出头来,而后......”
说到这里,李浈心领神会,缓缓摊开手掌,手中赫然便是调兵虎符与延庆公主的鱼符。
......
与此同时,巩县。
“启禀使君,巩县的各个出口均已被封锁!”一名郡兵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
“什么?哪里的兵马?”王凝脸色大变,赶忙问道。
“对方自称宣武军奉节度使之命清查变民!”
“孙简!想不到竟是孙简!没想到竟这狗贼要造反!”王凝破口大骂。
“孙简在宣武节度使任上已有六年,刚刚迁尚书左仆射,想不到其竟然包藏祸心!”郑亚冷声沉吟道。
“如此看来我们派出去的人是到不了长安了!”郑畋满脸的忧虑之色。
“不行,大郎还没回来,俺要出去找大郎!”严恒手握横刀说着便要向外冲去。
“严恒兄弟莫要冲动,如今叛军已将巩县尽数封锁,你根本出不去!”郑畋赶忙将严恒拉住。
一旁的刘蜕也劝道:“台文兄所言有理,莫说你根本出不去,即便出去了也进不了洛阳,现在叛军既然能封锁巩县,那么洛阳以及出入的各个关口想必定然也被封锁,你若硬闯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那......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坐这里等死?而且大郎在外生死不明,你让俺如何能坐得下来!”严恒梗着脖子大吼道。
“坐不下来也得坐!如今我们身在巩县,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而且以泽远之聪慧,自保应是没问题!”郑畋也怒声叱道。
“如今我们还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送出去,否则就真的只能等死了!”王凝想了想说道。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此事发生得颇为蹊跷!”郑亚此时沉吟道:“孙简为何要反?身为一镇节度,他本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固守本镇,而且其上任刚满一年,按理说他是最不可能反的人,至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反!”
众人闻言细想之下也确实觉得有些道理,孙简于会昌初年任宣武节度使,对大唐一直以来并无二心,正因如此,在武宗驾崩前不久才将其迁尚书左仆射,拜兵部尚书,身为使相(节度使挂宰相衔称为使相)已是位极人臣,而且深得陛下信赖,按理说他根本就没有造反的理由。
但眼下却又是宣武兵马无疑,这不禁让众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今只希望李浈尚在洛阳城内吧,他手中有兵符,若是能混出去的话,那我们就有救了!”郑亚不禁轻声叹道。
......
洛阳。
直到此时此刻,李浈才终于见识到何为老而弥坚,何为老奸巨猾,李德裕足不出户,但自打听闻叛军围城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报便源源不断地从洛阳城的各个地方汇集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宅子之内。
虽然叛军围了洛阳城,但似乎却并没有进城的打算,只是接管了洛阳城防并封锁了出入的途径,而且似乎也谈不上封锁,因为过往的行商在经过一番仔细盘查之后还是能够自由出入。
而这也让李浈倍感困惑,不过这也印证了李德裕此前的推断,叛军并不想造反。
面对李浈的疑问,李德裕笑了笑,答道:“宣武节度使为孙简,此人还是老夫当初向武宗陛下引荐,也是老夫给了他一个尚书左仆射的官职,此人生性固执,但却对大唐并无二心,造反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老夫甚至可以说只要老夫还在人世,他就一定不敢心生邪念!”
“但您对此又作何解释?外面的的确确是宣武兵马,若非他亲自下令,难不成还敢有人......”说到这里,李浈突然一愣,这一幕与自己此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景象竟是不谋而合。
“您的意思是说......”李浈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李德裕向自己投来的赞许的目光。
“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咱们倒无需着急了,到时候他自会找上门来的!”李浈顿时释然,脸上也泛起了如李德裕般的笑意。
“嗯,不错,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些便已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了,不过我们在等他自己送上门之前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毕竟一旦事态生变也不致惊慌失措!”
说着,李德裕起身缓缓走至李浈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记住,聪明人永远不会孤注一掷,他们懂得给自己留一条甚至多条后路,如此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胸有成竹,这些也是你与敌人周旋的本钱!”
李浈闻言后点了点头,虽然这一次与李德裕相处了不过短短的一日,但自己已是从其身上受益匪浅。
李德裕缜密的心思以及那种处变不惊的心境,都是李浈目前所无法企及的,更让李浈体会到这位一代权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