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我仍未想明白自己忽然哪里来的勇气冲出的战壕,明明前一秒钟还怕的要死,但随着那号令声发出我便飞也似地冲了出去,待反应过来时已冲到冲出了十余米。”
“当然,这一切倒不是因为我抱有什么浴血奋战的军人情怀,为了所谓天职信仰抛头颅洒热血,我的所作所为只是顺势屈从周围的其他人,就像勒庞所描述的‘乌合之众’,在那种情况下,个人早已失去了主观意志,身体早已成为了一台不断拼杀战争机器,而彻底失去了思考。”
“庆幸的是我们的冲锋过程非常畅顺,可以说是势如破竹,想来那些德军早已在长时间的战争中疲于应对,战斗力直线下降。”
“在不断冲锋的过程中我得内心也产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一种向往与激动,我想象着自己冲入敌方的战壕中,将子弹打入那些德国人的胸膛,最后拿着那些人的脑袋去找上尉请功,那一个个人便是我在这个军队中获得荣耀与尊敬的资本,它可以让我不再是我,不再是那个混迹于街头的失败者,他人所鄙视不屑的小人物。我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一切、一切。”
说到这里爱德华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神色震惊的李尔德笑道:“如何,一切是不是很荒唐?一个前一秒还被枪弹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下一秒却想用别人的鲜血与生命来为自己换取奖励。呼!这就是战争,是它最为残忍以及美丽的地方。”
“就在我开始在沉浸在兴奋中的时候,忽然一声bào zhà在我身旁赫然响起。bào zhà产生的巨浪直接将我掀翻在地,当时的我只觉得双耳一阵长鸣,耳道中火辣辣地疼痛着。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被完全震碎了,大脑虽然还保持一定的清醒但身体已全然不受支配。”
“我只感觉一个有一个人的人从我的身体上踩过,我的身体虽然麻木却也能感受到那异常沉重的重量,当时的我内心中不断咒骂呐喊着。如果没有死在zhà dànbào zhà中而是死在战友的脚下,那么我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身体终于有所缓解过来,耳朵也渐渐恢复了听觉。当我爬坐起来的时候,整个部队已经冲向了前方,枪林弹雨好似与我又拉开了距离。”
“功名荣誉与我擦肩而过,我却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毕竟现在的我活了下来。那时心中的喜悦件简直无法形容,向死而生才是人世间最大的幸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呼叫着我的名字,最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但很快我发现暗呼喊声距离我很近,当我寻着声音努力爬去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巴顿。”
“巴顿的身体已被炸的血肉模糊,残破不堪。那个样子我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说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坚强的动物,即便是其头颅西炸缺了一块,其已然还有生命的气息。”
“当然,巴顿能够活多长时间都是一个未知数了,他不仅头被炸掉半块,身体四肢也残碎开来,尤其是那一双腿早已不见了。”
“看着巴顿的样子我震惊不已,我无法想象到在不久前脸上还挂着笑容的人转瞬之间变成了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生命的脆弱便如一朵被冻结的冰花一般。”
“即便如此,巴顿的脸上却挂着那敦厚的笑容,好像受伤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一样。他见到我后很是激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有多笨,自己竟然会踩到地雷。自己现在身上的伤口有多痛等等等等,我当时的注意力很涣散,根本无法听到他究竟讲些什么,手只是不断地为其去捂伤口,不过那些伤口又怎么能是我所能控制得了呢,鲜血就那样从我的指缝中不断流出,染红了我的衣服。”
“最后我被巴顿喝止住,当我反应过来后看向他时,他开始向我讲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请求,那就是杀了他。”
“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我本以为巴顿会求我营救他,但他却是让我了结他的生命。现在我倒是对他的请求有所理解,当时的巴顿已经失去了人生全部的希望,手脚四肢甚至与大脑都已损伤,即便能够活下去他也只会是一个彻底丧失劳动能力的废人,恐怕连废人都算不上。别说他曾经的理想愿望,恐怕去楼下酒吧喝上一杯威士忌都成了不可实现的奢望。”
“所以他才会求死,因为他害怕继续活下去。”
听着爱德华的讲述,李尔德已大致知晓了之后的情景,但见如此,其心中还是紧巴巴地凝成一团,牙齿咬住嘴唇。
“就那样,巴顿一直恳求着我,而我一直疯狂地摇着头,我大声呼喊着医疗兵,然而根本没有人理睬我。虽然德国人开始溃败,不过其手中的火力却依然不容小觑,其周围的平原之上也布置了大量的地雷陷阱,伤亡者绝不仅仅止只有巴顿一人。”
“最后巴顿用悲号的哭泣声恳求着我,说尽一切最卑微的话语。而那凄厉的悲号声伴随着周围的枪炮、哀鸣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回荡着,那种氛围让我只感觉回到了目睹那些伤员残尸的景象,那一张张绝望痛苦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敢肯定,巴顿绝对不会比他们好上分毫。”
“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不甘与恼火,那种情绪是无名由的,那一刻我甚至产生出了一些恨意,那种恨没有具体的指定对象。我恨德国人,恨伍德罗·威尔逊,很我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