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冒险者喜欢衡量利益与价值,所以我可以将这个家族的基本情况向你介绍一下。”特里斯坦摇着头回答道:“当然,就算没有他们身为帝国地方事务大臣的身份与身后的一系列背景关系等因素,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稍微报答一下他们的情义呢。”
“果然是曾经的王座候选人,的确拥有几分身为王者的自觉。”段青声音低沉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帝国生活中稍微收敛几分自己的这份自觉,不然的话……早晚会招致有心人的攻击的。”
“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能够得以顺利解决,我就会回到桑特流斯行省继续养老。”特里斯坦笑着回答道:“我才不想跟这些帝国的贵族们继续过这种争权夺利的日子,那种日子已经不适合死而复生的我了。”
“好吧,就算是为了你未来的平静生活,我们也得想办法度过这一次的劫难。”于是段青坐正了自己的身子:“说一说你的判断吧——”
“我们头上的这位皇帝,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
后方响起的冰块与酒液不断摇晃碰撞的调酒声音中,双手支在前方的段青微笑着望向了特里斯坦的脸,后者一脸淡然地抱起了自己的双臂,眼眉也随着思索的表情而缓缓地闭了起来:“这个嘛……”
“皇帝陛下或许不畏惧这一次的挑战,因为帝国的贵族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些分裂的迹象。”
指了指他们的头顶,特里斯坦沉吟着回答道:“贵族们或许会认为这是一次为了将自己的权力争取到自己手中的好机会,但是经过了前一天的朝会,许多贵族的立场也已经充分的展示出了自己的立场——他们根本没有同心同力的念头。”
“就像我们自由之城的王座拥有者一样,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不算计着对方。”他的声音在段青的耳边不断震荡:“有的人害怕招致的后果而不愿意出头,而有的人则希望自己的死对头能够挡在前面,甚至还有一些肉眼可辨的家伙们,已经站在了皇帝那一边。”
“哦?是谁?”回忆着之前的那场朝会中自己所见证过的那些过程,段青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没有节操的贵族,我倒是很想知道呢。”
“当时是希望伏拉沃斯被判有罪的那些人。”特里斯坦笑着指了指段青的脸:“他们希望借此抹黑你们的人品,从而将坦桑城的那些其他的罪一股脑地丢在你的头上。”
“安置在伏拉沃斯头上的那个通敌的大罪,应该也是特意为此而准备的吧。”段青捏着下巴低问道:“他们有这么恨我吗?”
“这只是一种争势的需要,真相与否其实根本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特里斯坦摇着头回答道:“他们只需要确保皇权方的胜利,然后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那个德雷尼尔或许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望着段青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特里斯坦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就算是无心,他们依然会在皇帝陛下的心中留下一个印象,这种印象虽然不会暂时起效,但终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起到应有的作用的。”
“毕竟那是德雷尼尔·芙蕾·卡德雷夫特,现任帝国的皇帝。”回想着自己在皇宫深处面见皇帝的那一幕幕景象,段青也跟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能够统治像帝国这样的国家这么长的时间,这一点点驭下的手段还是应当具备的啊。”
“如果帝国的贵族们无法齐心,这一次的无声对抗多半会以皇帝陛下的胜利而告终。”特里斯坦则是再度说起了更为紧迫的话题:“皇子殿下届时将会得到平反,而你们也将成为正式的失败者。”
“一切与皇子陛下作对的人,也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对么?”段青苦笑着回答道:“看来那位皇子陛下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份名单,还真的是在自己早就有所预料的情况下留下来的啊。”
“有关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似乎是说到了令人在意的事情,特里斯坦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在之前对我质询的时候,皇帝陛下似乎就已经显露出了某种奇怪的态度——”
“他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将罪行扣在你我的头上。”他的双手也学着段青的样子交叠着架在了桌子的一角:“他应该另有目的。”
“你指的是他在殿上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段青回忆着说道:“比如……军方的人?”
“格洛瑞亚家族最近似乎也一直得到雷德元帅的青睐,皇帝陛下多半也早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特里斯坦直接跳跃过了解释的阶段:“如果能够将来自下面的进攻尽数拆散掉,顺便卖给雷德元帅一个天大的好处的话,皇帝陛下的收获说不定也会变得更多了呢。”
“……洛克。”
脑海中映现出了某个身背大剑,在最后时刻挺身协助自己战斗的那个帝国军官的模样,段青不由自主地低念出声:“皇帝陛下打算利用自己儿子的这张脸面,卖格洛瑞亚家族一个人情?”
“没错,不过再怎么卖,这个人情也只是一件附赠品。”
属于酒保逐渐走来的脚步声缓缓地向两个人所在的方向靠近着,特里斯坦声音低沉地回答道:“皇帝陛下的主要目标一定是那个人。”
“那个即使是皇子克里斯闹出如此之大的闹剧,依然可以被接受的人,一个可以将如此大罪所轻易忽略、可以被皇帝所认同的针对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