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比试打得畅快淋漓,姬昊空仗着天生神力,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般身手矫健难缠的对手了。两人停手后,他搀扶起被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俊美男子,接过宫人递上的汗巾擦了把脸。
“你不错。”
“谢陛下赞誉,草民惶恐。”黎昕低眉顺目,显得无比温驯道。他是真在惶恐,不去抬头看帝王狼狈的模样,尤其是对方嘴角隐隐的淤青,是他打的,现在才开始后怕。
汗水顺着黎昕美玉般的脖颈滑入衣襟,姬昊空拿起另一块干净汗巾,按在黎昕额头上,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
“皇上……请容我自己来。”黎昕本能的避让开。
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直,姬昊空停下动作,将汗巾往黎昕手里一塞道:“想必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早直接来御前。你的调令怎么下,朕心里有数了。”
御前伺候的人也分很多种,有些御前侍卫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的面。他答应帮姬倾国相看,本只打算今天见面后,随便给安排个御前差事打发,由白鹏海盯人每日汇报,这次却改变主意,只因黎昕合他心意。至于调令为何不是今天,而是明天才能下达,这是要给对方重新安排职务了。
等到黎昕行礼离开,姬昊空才收回目光,早已等待焦急的姬倾国,从侧门迈着小碎步进来。
“皇兄!”
“你不必多言。”姬昊空捂住嘴角的淤青,抽吸道,“朕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
昭德长公主如释重负,笑意攀上脸颊道:“多谢皇兄成全。皇兄,你的脸……”
“不碍事,过来给朕施药。”姬昊空招来早已带着药箱等候的太医。
比武难免磕磕碰碰,每回他启用比武场地,太医会随时待命。
清凉的药膏抹在脸上,缓解了痛楚。姬昊空低头无意瞥见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寻思片刻,从里面取出一瓶自己常用的药膏,吩咐道:“去给黎侍卫送过去。”
“老臣这就吩咐下去。”舒公公对皇上的命令毫不迟疑,双手接过药瓶恭敬答道。
昭德长公主欢喜的说着什么,姬昊空已经从梦中帝王的身躯里再次飘出,离开了比武场。
他飘到舒公公身后,所有人都看不到他。舒康平并没有把事情交给手下小太监去办,而是自己握着御赐伤药去见黎昕。
黎昕已被小太监拦下,所以舒公公老胳膊老腿虽走不快,却很快见到了对方。
他手中拂尘一甩,笑眯眯的和善表情,笑意却未达眼底。
“黎侍卫,杂家是替皇上走这一趟。皇上特赐伤药于你,黎侍卫可要感激皇恩啊。皇上今日看中你,是你的福气。这宫中并非谁都能沐浴皇恩,也没有谁能皇宠不绝,杂家已看惯宫中的起伏。”
“谢舒公公教诲。黎昕懂得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求皇恩,只求本分做事。”
舒公公摇摇头:“黎侍卫,本分做事还不够。宫中所有人都得看皇上脸色,黎侍卫的拳头却往天子脸上招呼,杂家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就怕你不知轻重。黎侍卫还能站在这,是咱陛下英明,又正在兴头上,如哪天赶上皇上不高兴……”
他不再说下去,只将药瓶塞进对方手里,笑而不语。
黎昕捏着药瓶手指发白,头垂得更低。
当舒公公以为对方会认错时,黎昕将药瓶双手捧起,朝比武场方向一拱。
“谢皇上赐药。皇上比武前特意吩咐不能留手,黎昕若手下留情就是欺君之罪。”
“你……所以你就敢损伤龙体?”舒公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以往这些人不是仗着位高权重,就是有所依仗,哪像黎昕只不过一个小小侍卫,就实心眼一点不知道变通,居然敢打皇上!
心中莫名有点欣赏黎昕,初生牛犊不怕虎,容貌又实在让人生不出气来。
他叹息道:“杂家见黎侍卫一表人才,不忍你明珠蒙尘,才多嘴多舌几句。黎侍卫,你何必与皇上争输赢?输赢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你自己问心无愧,也要替家人想一想。你刚才的行为,有心人多一句嘴,说是行刺也不为过。”
黎昕睫毛颤了颤,咬牙吞下不甘和委屈。
他终向现实屈服,面色平静到悲哀道:“公公提点的是,黎昕错了。黎昕再也不敢了,请公公放心。”
不,黎昕你没有错!姬昊空伸手,抓住的却是一团空气。眼睁睁看黎昕心事重重离去。
舒公公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唤旁边的小太监道:“小海子。这宫里太正直的人、不够圆滑的人,都难以长久,我看这位黎侍卫早晚会吃亏。”
小太监进宫时间尚短,还未领会宫中生存的真谛,疑惑道:“可是舒爷,黎侍卫这张脸……以前那些人也长这般好看吗?”
舒公公缄默,片刻后他云淡风轻道:“杂家倒是忘了,黎侍卫和旁人不同,以后是要进长公主府的。不过长公主金枝玉叶,他若还这个脾气……难呀。”
姬昊空愤愤的想,不管在梦中,还是现实,姬倾国总一眼看中黎昕,想要弄进长公主府。
他眼前一黑,再次恢复光明时,周围布景已经变成了御书房。
入眼的是案几上,册封驸马都尉的圣旨。墨迹未干,大印未盖。
脑海里已自然接受这是几个月后的场景。
他口中说道:“昭德当真非黎侍卫不可?”
姬倾国眼中的欢喜藏不住,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