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安是家中的顶梁柱,甚至当年叶二爷死后便是他一直在撑着这个家。
也许刘老太太和周氏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私心里却宁愿一直没有消息,也不愿听到这个噩耗。
只要没有消息,那便还有机会。
如今家中的顶梁柱塌了,刘氏心中心疼儿子之余也不免生出一种惶恐。
叶家院子一时间很是悲戚,刘氏这几年身体本就不好,这一下便病倒了。周氏也是浑浑噩噩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魔障。
“安子,快去镇上请你大哥和姐夫回来料理后事吧。你姑姑那儿我方才也捎了信过去,只怕明日才到得了。”
赵氏听了张榆林的话,急匆匆出来在叶永安身边吩咐。
眼里也满是怜悯,这叶家也是多事之秋,就剩下几个残的残小的小了。
叶永安低头轻恩了一声,少年的眉宇间似乎多了抹愁绪。听着耳边周氏的哭声,他似乎也觉得眼眶发红。
周氏抱着黑陶罐不肯撒手,刘氏当朝便晕死过去。
村长院里乱糟糟一团,帮忙的妇人请大夫的请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
那送信回来的黑大个汉子也红着一双眼,浑身似乎都绷紧了一般。站在那里见着两个妇人的崩溃,他仿佛觉得自己都成了罪人。
他的话让这个家庭瞬间坍塌。
叶拾舟低头看了眼抱着她大腿不停抽泣的叶婉言,心里叹息了一声,便单手抱起她,让她靠在肩头。
叶永安默默看了他一眼,也牵着已经吓坏了的叶世平。“跟着大哥走。”语气虽低,却没了往日的厌烦。
叶世平小家伙抽了抽鼻子,抽抽搭搭的抱着他的胳膊。“恩。”抹了把眼泪,不敢哭出声。他不愿让娘担心。
“他可曾说过什么?”叶拾舟面无表情的问道。语气有些凝重。
洪阳泰正低着头沉默,便见一个青衫长裙扎着双平髻的小姑娘淡淡的望着他。
小姑娘眉眼精致,但难掩其中的果断,这是心性的反射。她单手抱着个孩子,那孩子似乎很是依赖她。
“之前他调去了别的营地,我也有许久未曾见到他。只是以前常听他说放心不下家里,家中女儿顽劣,只盼她能嫁个好人家。儿子不盼他成才,只愿他安安稳稳长大。这些都是平日里他常挂在嘴边的。”洪阳泰声音低落。
“他女儿没来么?”他想看看他们。但屋里他看了一眼似乎没找到与他所说相似的小姑娘。
叶拾舟垂眸,抱着孩子转身:“我就是。”
倒是把那男人惊了一下。
在叶淮安的念叨里,他二女儿是极其顽劣不听家人劝阻,对家中两个弟妹更是自私,在他印象里,那个孩子是很偏激的。
如今见来,竟是没半点相似。
那汉子愣了愣。
叶永安见妇人们把周氏和刘老太太扶了起来,上前躬身道“永安谢各位叔叔伯伯的帮忙。待忙过这阵,永安定一一道谢。”
妇人们纷纷摆着手说不碍事,这才紧赶慢赶的请了人来料理后事。
周氏一路浑浑噩噩的抱着瓦罐会叶家时,嘴里呐呐念道:“回家了,咱们回家了啊。”
满叶家都沉浸在了悲伤里。
那叶老大家与叶老二本就是亲兄弟,只是叶老二死得早,两边关系才淡了。
按理说这等大事该乔氏出来帮忙置办,但那边上月丢了脸,叶小翠至今不敢出门一步。乔氏便卯足了一口气要让刘氏过来请,便按捺住没动。
周围帮忙的妇人心里暗暗责骂了一声,却也拿人家没办法。
不过一个时辰,村里的妇人们便帮着把灵堂布置了出来。叶永安那边请了不少年长的老人过来帮忙。倒也没出岔子。
叶拾舟问了几个村里的妇人,便回屋里拿了那二两银子出来,让那十几个担忧的少年去买了些吃食回来。
如今帮忙的这般多人,却也不能乱了礼数。
只是周氏一直眼神混沌跪在灵堂门口,仿佛失了心智,浑身都笼罩着一种绝望,让人担心的很。
叶朝阳一路紧赶慢赶赶回来时,屋里已经开始敲敲打打。
这次没带宋欢歌,但宋呈文却跟了过来。瞧着一屋子有条不紊的走着流程,倒是惊了一下。
“朝阳你节哀,如今这家里就指着你了。”赵氏出嫁前与叶朝阳关系极好,这会儿忙劝了她。
叶朝阳哭着点头,神色很是憔悴。拉着赵氏的手都有些泛白。
“我先去看看屋里几个孩子,朝阳你去劝劝娘和奶奶。”宋呈文对着叶朝阳说道。
叶朝阳这才猛然回神,急急忙忙找刘氏和周氏去。
宋呈文见着帮忙的妇人们来来往往,心里轻叹一声。哎。
他进屋时还想,叶家几个孩子都是不听话的,如今只怕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他都做好了一系列思想准备,一进门,才愣了。
叶永安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孝服忙碌,眉宇虽然憔悴却强打了精神。给每个来吊唁的人谢过行礼。
周氏跪坐在灵堂神色木纳,两个孩子跪在她一左一右,虽然还在抽泣,却并未大哭大闹惹得人心烦意乱。
便是周围几个帮忙的妇人都隐隐垂泪,让人有种淡淡的心酸。
叶永安瞧得他过来,过来见了礼,眼睛有些红:“今儿便谢过姐夫了,待忙过了永安定亲自登门道谢。”
宋呈文这才回礼,心里还喟叹一声。只怕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见得做得比这更好了。
他还瞧见院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