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这个话一出,话题很快就被带到了两国边境的问题上。
其实两国边境的摩擦,一直以来都是围绕着人参展开的。在朝鲜全境,只有长白山一代有野生人参出产,而且其品质还略高于兴安岭等处的人参,一直以来都是朝鲜的特产。
朝鲜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对人参有异乎寻常的热爱,因此也催生出了,一大批以采参为生的参民。
经过多年的采摘,朝鲜一边的山参越来越少,而大清那边因为封禁,所以山参极多。许多朝鲜人就开始越过边境采参,也因此经常会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严重的时候还会杀死边境巡逻的兵丁。
而这次冲突就是这样引起的,一伙跨境的采参人遇到了百事行的运棉商队,担心形迹败露,出手将商队中人杀死,然后逃回国境。
这些跨境的采参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身上都背着凶器,而且打斗起来都是舍命搏杀,商队那几个护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本来事情到这里,是大清站着理,结果珲春统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下令严查当地鲜族人,许多百姓被屈打成招,甚至有无辜的鲜族百姓被砍了脑袋,冒充参民。
珲春顿时民变,鲜族百姓揭竿而起,攻占县衙,而朝鲜军队也有了保护治下百姓的借口出兵,图门江以北本就鲜族百姓居多,所以很快就将全境占领。
事情到了这一步,反倒变成了大清隐隐理亏,虽然仗打胜了,但是谈判桌上,却谈的异常艰辛。
在这方面,索额图就显示出了超常的才干,谈判之中,举重若轻,不急不缓,尽最大可能争取着利益。
大清的底线是重新以图门江、长白山、鸭绿江为界划定两国边界,大清可以给予李朝一定补偿。
双方的分歧在于延边的归属和赔偿问题。
而李朝人则坚持要将他们口中的间岛,变成朝鲜的国土,双方以海兰江为界,放弃补偿,并且愿意增加每年的进贡。
双方谈了一下午,说得引经据典,口绽莲花,但却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好歹都做了些微小的让步,也不算毫无进展。
胤祚初时还有兴致听一些,并不时插两句嘴,但后来就打起瞌睡来了,因为实在太无聊了。
他想象中的谈判应该是那种慷慨陈词,舌战群雄的样子;而事实上双方的谈判更像是茶话会。
朝鲜的官员开口之前,必先引经据典一通,孔子有云,孟子有云的;大清官员则喜欢扯出历史,动辄从唐宋乃是西汉讲起。
第二天谈判的时候,胤祚说什么也不想去了,反正谈判的底线他和索额图已经定好了,索额图签署过《尼布楚条约》,在这方面,经验老道,倒也不怕出什么问题。
而胤祚昨天把李朝官员都得罪了一通,今天不出面,双方的关系还能融洽一些。因此,索额图便也同意了。
与索额图分开之后,胤祚便换了一身便装,找到吴泽去上街了。
“龙公子,您是要上哪去啊?”吴泽谄媚道,“这朝鲜不比咱们大清,茶楼酒肆都低劣的很,妓院勾栏的姑娘伶人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只可惜全是大脚,缺了不少美感。”
胤祚闻言不禁又对古人的审美一通鄙夷,在整个东亚的文化圈中,也只有汉人女子是裹脚的,而满人乃至深厚儒家文化影响的朝鲜、日本等,都没有裹脚的习惯。
而此时清朝人认为一个女子漂不漂亮,关键要看脚小不小,有些文人雅士还喜欢把酒杯放在女子的三寸绣鞋里,以此做乐……光是想想,胤祚就一阵恶寒。
“我出来不是看姑娘的……”胤祚扶额道,“而是来看看有什么商机。”
“商机?”吴泽有些诧异,“这么说,公子连朝鲜的赌坊也不打算试试?听说朝鲜有种新玩法,叫个什么纸牌……”
大清禁赌,所以不少商人到了朝鲜,都喜欢去赌坊一试手气。
胤祚没好气的道:“纸牌都是我发明的……好了,闭嘴,安心逛逛便是。”
咸兴府是一处临水而建的城市,位于城川江下游左岸,城外不到四十里便是大海,海港位于咸兴城以南。
咸兴府中的大部分百姓都是经营渔业、船运为生的,虽然生活的大多贫苦不堪,但是比城外的百姓,好上不少。
城中也有零星的坊市,主要的商品多是鱼虾之类的海产,也有衣服鞋袜、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但是种类和数量都十分缺乏。
逛遍了城中之后,胤祚又找来马匹,打算去城外的海港看一看。
咸兴府的地理位置可以说是十分优越了,即是河流出海口,也是天然的良港。
“……可惜的是,咸兴府的港口,位于朝鲜半岛的东面,只能和日本商贸,若是港口在西面,能和大清商贸的话,应当比现在富庶得多。”骑在马上的吴泽如是说道。
大清经济中心主要是江南一带,而在康熙朝扫平了台湾的威胁之后,对于海陆通商的限制也少了很多,所以朝鲜西岸的城市都繁华起来。
胤祚的齐齐哈尔没有海港,不能发展海运,这不得不说也是胤祚的一个遗憾。
“公子,咱们到了。”吴泽停下马道。
胤祚抬头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繁忙的小渔村,海面上,停泊着几十艘破旧的渔船,这些渔船大多单桅平底,有的甚至无桅。码头的栈桥最远也只延伸了两百步,能停泊吃水一丈深的船就不错了。
岸上建着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