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听言垂下眼眸,静默着不语。
楚国现在急需他回去坐镇,哪怕已经阻止不了那一场大战,也能及时调整军队应敌,以免处于被动,可她……
自从当年她生孩子命悬一线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时,他便想过,从今以后,不会再离开她身边,一定要在可以看得到她的地方,事实上这几年,他也没有离开过她,私心来讲,他并不想回楚国,可是在责任和道义看来,他必须回去,如今他也打算回去,只是想在回去之前,陪着她度过一次药疗的煎熬。
药疗并不好受,她身体本就弱于常人,生子时受损太过,虽然现在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是花无心说了,她现在若不好好调理,落下了病根,等以后年纪大了老了,她会受很多罪,为了以后她可以避免受那些罪,只能现在尽量去杜绝。
见他静默不语,楼月卿有些急了,拉着他的手劝道:“容郅,你已经为了我不顾楚国五年了,你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是很欢喜,可我并不希望你一直这样,楚国的江山是你作为容氏子孙的责任和使命,你不能弃之不顾!”
容郅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的叹息:“无忧,我没有弃楚国于不顾……”
楼月卿皱眉:“可你现在却明知道楚国有这等危机却还在犹豫!”
容郅又沉默了。
楼月卿目露祈求,摇晃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道:“容郅,你就当是为了我,回去吧,你想啊,你都为了我丢下整座江山五年了,都不知道楚国的那些人都怎么骂我了,你现在再不回去,指不定又要怎么指责我了,你现在回去了,起码那些人会以为是我劝你回去的,我这贤妻良母的形象还能挽回点……”
越说越离谱!
容郅听到最后,嘴角一阵直抽抽,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嘴角忍不住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也变得意味深长了。
贤妻良母?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他的无忧如此脸皮厚?
楼月卿也知道自己这话欠缺事实依据,这几年被容六月染上了厚脸皮的毛病,什么不要脸的话信手拈来跟不要钱似的,可看到容郅这神情,她就不高兴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没好气道:“我在正经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给我严肃点!”
摄政王殿下脸色立刻恢复如常,俨然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跟容六月平时在他拉下脸时的乖巧如出一辙。
父女俩……
楼月卿冷哼。
容郅静默片刻后,面色认真的看着她道:“听你的,我回去!”
“嗯?”楼月卿一愣。
他重复:“今夜离开,回楚!”
楼月卿听言,笑颜开来。
容郅切声嘱咐道:“等我离开后,你好好呆在这里,听花无心的话好好调养,不管战事如何,你都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可是……”
容郅不容置喙的打断她的声音:“没有可是,不许离开!”
楼月卿知道,她若是不答应,他肯定不会如她所愿回楚,便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毫发无损的回来,可别忘了,我和六月,还有……”顿了顿,她避开这个忌讳,微微别过脸低声道:“我们都不能没有你!”
容郅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我答应你!”
楼月卿点了点头,面上重新又挂起了笑容。
可没多久,笑容就没了。
蓦然想起什么,她忙面色严肃地问:“对了,你说南宫翊集结大军在边境,那就是说他已经扫除一切障碍平息所有反对了?那南宫渊呢?南宫渊怎么样了?”
对于外面的情况,她只知道这几年的大概,还是每年大家来看她的时候和她说的,可说的不多,她也没什么心思问太多,所以对于东宥集结大军的事情她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可既然东宥有此变动,必然是南宫翊压下了所有的异声,包括南宫渊的反对声。
南宫渊虽然这几年并不好过,兵权也被卸下了,俨然是一个闲散王爷,可是在军中威望仍在,且旧部很多,当年南宫翊大幅度调兵遣将却无疾而终,虽然原因不明,可是宁煊来看她的时候和她说过,当年南宫翊偃旗息鼓也和南宫渊脱不了干系,自那以后,原本被架空权力的南宫渊又复起,这几年一直和南宫翊僵持着,南宫翊根本奈何不了他,想来也肯定是不会同意南宫翊的这些动作的,可现在南宫翊都大军压境了……
容郅倏然沉寂,面上情绪不明,别开目光没看她,好似在逃避她的问题。
楼月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容郅,是不是南宫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