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紧紧的拽着容郅的衣袖,定定的看着他,许是心中太过惶恐不安,说话声音不仅有些发抖,还有些语无伦次:“父皇……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回去见父皇,回去,马上……”
容郅紧绷的面色陡然破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无忧,你怎么……”
楼月卿哑着声音恳求道:“容郅,我求你带我回去,我要见父皇,我要回去……”
她知道了,他们都在骗她,什么孩子胎心不足必须马上离开,什么父皇的病情不会有大爱,都是骗人的,先前她心急孩子,加上太过相信他们,所以才会被他们欺瞒,顺着他们的意离开了酆都,可这一路上她做了那个梦,之后莫名感到心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再联想这件事,太多的漏洞可寻,容郅的反应便是其中之一,若是当真有那么危险,容郅不可能那么平静,孩子出事是假,他们要把她支开才是真的,这个时候把她支开,只有一个可能。
父皇病危!
她要立刻回去!
容郅看着楼月卿这个样子,便知道费尽心思筹谋的这件事算是白费了,终究,他还是连夜带着她返回了酆都。
因为是漏液赶路,如今又是月初没有月光,哪怕楼月卿苦苦哀求,为了她和孩子,马车也只能慢行,根本不可能和白天一样顺畅,前半夜启程,次日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才看到了酆都的城门。
远远地看到巍峨磅礴的城墙时,楼月卿悬了一夜的心才稍微放下来,然而……
马车驶进城后,还没有到皇宫,一声震彻整个酆都城的钟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座繁华都城的平静。
楼月卿坐在马车里,正焦虑不安的盼着快点到皇宫,忽然响起的钟声让她思绪一阵停滞。
还未回过神来,第二声又响了起来,然后第三声,第四声……
富有节奏的钟声接连着响起,仿佛一声声巨雷,打在她的心头,剧痛,麻木,令人窒息。
楼月卿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响起,脑子陡然一片空白……
容郅自从听见第一声钟声响起,脸色就已经白了起来,国丧钟声响起,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街道两边忽然响起的高呼声和哭丧声拉回了楼月卿的思绪,回神之后,楼月卿瞪着眼一脸惊惶,猛地摇着头:“不……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
身子也随着阵阵颤抖。
容郅忙拥着她:“无忧……”
楼月卿猛然推开他,冲着马车门帘外面厉声吼着让他们快点赶车。
容郅被她猛然推开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见她这样,当即一把将她抱住,急声道:“无忧,你冷静点,我们很快就到宫里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父皇了,你先冷静好不好?”
楼月卿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身子却忍不住越抖越厉害,整个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眼中的哀恸仿佛天地崩塌了一般。
马车加快了速度往皇宫驶去,等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楼月卿挣扎着下马车,看到周围驻守宫门的侍卫都跪着,不要容郅和莫离扶着就仓皇跑向乾元殿,可是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怎么可能跑得了,没跑两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幸好容郅及时扶住才有惊无险,她的脸色却愈发的苍白。
容郅见她什么都不顾的又要跑,哪里肯让她这样跑去,当即将她抱起腾空跃起,轻功一闪,没多久就到了乾元殿外面。
乾元殿外,跪了满地的人,有皇子妃子,宗室朝臣,太监宫女侍卫,整整一大片的人匍匐在地,哀戚的哭丧声是如此的刺耳。
楼月卿挣扎着下来,听见这些声音,脚下一个踉跄,容郅只好抱着她进了乾元殿。
乾元殿内,混乱不清却充满哀恸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大殿,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寝殿的地上跪着萧以恪萧以恒等人,就连皇贵妃也都下了轮椅拖着身子伏在床边痛哭,而床榻上,萧正霖闭着眼睛平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面上却没有任何血色,透着一股子安详,显然是一具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
楼月卿站在寝殿门口看着萧正霖的尸体,整个人怔愣在那里,嘴里下意识的呢喃着:“父皇……”
呢喃的同时,腿下一软,整个人直直下坠,容郅眼疾手快,当即托住了她,才不致使她倒地。
“无忧!”
声音响起,寝殿内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看到本不该出现的她就这样出现在这里,都纷纷大惊,大家还未回过神来,楼月卿就已经挣扎着起身,推开了容郅,顾不上腹中隐隐的痛意,踉踉跄跄的往萧正霖那边去。
楼月卿跪在床边,看着萧正霖安详宁和的面容,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紧紧咬着下巴没哭出来,可下巴隐隐的抖动着,可见她此刻在极力忍着。
颤抖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萧正霖的鼻息间,当感觉不到任何呼吸的时候,楼月卿泪水如决堤得水,骤然涌出,呼吸一颤一颤的抽着。
她咧着嘴,好似在笑,却泪流满面,哑着声音道:“父皇,您不是说会等无忧回来的么?您怎么能食言呢……”
您答应女儿的,会好好活着,等女儿回来,等着两个孩子出生,然后给他们取名字,给他们讲故事,陪他们玩闹嬉戏,教他们骑马射箭,可是现在,他们都还没出生,您怎么可以食言呢……
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