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呼吸一滞,之后,她看着长乐,轻声问道:“那你恨我么?”
她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目光坚定的道:“恨!”
楼月卿一愣。
长乐抿唇,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杀了绍衍的时候,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楼月卿一怔,随即眯了眯眼:“你真的爱他?”
她收回目光,垂眸没说话,眸色微凝,静默片刻,才淡淡的说:“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楼月卿闻言,瞳孔一缩,立刻咬牙沉声道:“可他不爱你,他对你没有任何真心,我是杀了他,我也从未后悔过取了他的命,甚至是现在,我知道你是我妹妹的时候,我感到庆幸,庆幸我当初没有手下留情,那样一个凉薄无情的男人,他不值得你爱他!”
元绍衍是个什么样的人,楼月卿很清楚,这样的男人,到底怎么就让她如此爱着?
长乐苦笑,看着楼月卿咬牙反问:“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可那又怎么样?”
楼月卿拧眉,诧异的看着她。
长乐自嘲笑着,收回目光,幽幽的望着眼前,含泪哽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他从没有爱过我,甚至是厌恶我,厌恶我肮脏,厌恶我水性杨花yín_dàng不堪,他对我只有利用,没有一丝真情,这些我都知道,可那又怎样?他不爱我没关系,我不在乎,我本就不奢望有人会对我付出真情,像我这样的女人,哪里配有人爱?可他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爱过的男人,即使他利用我,厌弃我,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只要他留在身我身边,仅此而已!”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为自己编造一个美梦,明明心里很清楚那个男人的薄情和虚伪,可是,却自欺欺人当做不知道,只因为,那个男人曾经给过的一丝关怀,即使知道是错的,她也不曾后悔。
楼月卿闻言,这才想起一件事,倏然眯眼,拧眉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子?是汤卉逼你的?”
她悲凉一笑,看着楼月卿幽幽道:“因为我不想嫁给汤铮!”
楼月卿闻言,眉头微拧。
汤铮……
她记得,那是长乐之前的未婚夫,成婚前一个月死的,当时,汤铮死的时候,她还收到消息,猜测是景阳王他们干的。
而当时,据说是长乐自己请旨赐婚嫁给汤铮的,可如今听她的意思,这其中另有隐情?
长乐见她疑惑,便解释道:“汤铮一直对我心怀觊觎,十五岁那年,他不知为何知道了我是假的,就以此威胁我,写信把我找出去,侮辱了我,毁了我的清白,还威胁我嫁给他,我没有办法,我知道,我的来历只有汤卉知道,如果不是她说的,汤铮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如果不是她的默许,汤铮不可能敢这样对我,所以她不可能为我做主,我很怕汤铮会将此事告诉别人,所以,我只能去找父皇赐婚,父皇虽然一开始不同意,可是后来还是拗不过我答应了,可我怎么甘心?
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付汤家,所以,我就在赐婚之后,不停地糟践自己,让自己声名狼藉,我就是要羞辱他们,让他成为笑柄,被人耻笑,果然啊,他受不住了,想要取消婚事,我岂能如他所愿?他又想用我的身世威胁我,我当时已经不怕他了,反正他毁了我,大不了豁出去,不过一条命,我还可以把一切都告诉父皇,到时候父皇知道了汤家做的好事,一定不会放过汤家,他也知道此事有多严重,便怕了,所以再也不敢威胁我,只是我和他的婚事一再推迟……
后来,我遇上了元绍衍,就在萧以怀的府中,当时我去参加萧以怀长女的满月宴,在那里遇见了元绍衍,他只是出言关心看了我一下,我就沦陷了,遇见元绍衍之后,我已经不想再和汤铮有瓜葛,可是我也不想轻易放过他,就假意让父皇定好日子,一边想办法除掉他为我自己报仇,他的死,是我设计的!”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怀疑到她的头上,就连汤卉,也不曾怀疑过她!
楼月卿闻言,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这些事情,她从来不知道,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顶替她的人,会是她的妹妹,而这么多年来,她不幸的同时,她的妹妹,比她更不幸。
真的从来都没有一刻,如此恨过汤卉和汤家,从没有!
哪怕母后的死与他们有关,哪怕当年她被他们逼上绝路流落在外,弑母之仇,还有这些年的那点恨,比起今日,简直是微不足道。
身子微微发抖,牙关发颤,眼底迸发着寸寸恨意,脸色白的难看,手心已经被指甲刺破的血肉模糊,手不停地沁出血迹,她却不曾察觉,心痛与刺骨的恨意,早已淹没了所有的感官!
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继续待在这里听长乐说这些诛心的过往,所以,极尽压抑着自己几乎难以压制的情绪,这才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身子歪了歪,站稳之后,她深吸了口气,身子隐隐发颤,可见她此刻是何等心情,她没有看长乐,而是低压抑着声音道:“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你且等着,我会用整个汤氏一族的血,来清洗你这么多年所承受的屈辱!”
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说完,她提步就要走出去。
“等等!”长乐叫她。
楼月卿脚步一顿,身形一颤,不过,没有回头。
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