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刚进乾元殿没多久就出来了,原来是萧正霖叫她过来想与她一起用膳,然而,她不想,就拒绝了。
她虽然对萧正霖没有之前那么反感冷淡,可是,还没有好到愿意坐下来和他一起用膳的地步。
她出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策马一路出了酆都城。
她去了皇陵。
酆都城以西十多里外,是一个名为嵩阳山的地方,这里,埋葬着璃国自建国以来至今的十二个帝王和二十多位皇后,还有无数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一眼望去,看不到皇陵的尽头。
她回来那么久,今日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皇陵的东侧,是萧正霖的陵墓,已经建好了,而景媃就葬在萧正霖陵墓旁边的皇后陵寝。
守卫皇陵的将领虽然没有见过楼月卿,可是,见过以前的长乐,且楼月卿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羽林军骑着马跟着她,所以,守将自然就猜到这位就是这些日子闹得满国风雨的主儿。
所以,没敢拦。
楼月卿去了景媃的陵寝,和当年一样,她躺在冰棺里面,毫无生气。
当年她死后,萧正霖想办法保住了她的遗体,用千年玄冰打造出了这副冰棺,二十年来,尸体都保存的好好的,甚至,就像刚断气一样。
陵寝中四周都是从极北苦寒之地弄来的冰,常年不化,所以,一打开密室的门走进来,楼月卿就感觉到一个刺骨的寒意笼罩着她,四面都是冰雾,一片朦胧,与外面的炎热形成极大反差。
因为四处镶嵌着夜明珠,加上到处都是寒冰,所以,里面很亮,楼月卿从密室的门口走到冰棺旁边,不过五丈的距离,却仿佛五里之遥,慢慢的挪了很久,小心翼翼,步履踟蹰,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冰棺旁边。
站在冰棺旁边,凝望着被冰棺覆盖包裹着的尸体,楼月卿心中,百感交集。
晶莹剔透的冰棺内,躺着一具尸体,一袭红装裹身,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褶,一双纤长细嫩的柔夷微微相叠覆在小腹上面,头上长发轻挽,墨发撒在身后,头发上没有一丝饰物,只有额间悬着一个精美的额饰,虽然简单,可是,这般简单婉约的样子,配上她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可谓绝色。
她的脸,甚至比楼月卿的还要美艳三分。
离上次来到这里,已经时隔十几年了,虽然从未遗忘过这副容颜,可是,记忆再深刻,总归不如亲眼见到的真实。
她站在冰棺旁一丈处,掀起衣裙,缓缓跪下,三叩首之后,才站了起来,走到冰棺边上,静静地看着景媃那张与她相似的脸。
凝视许久,楼月卿伸手,覆在冰棺上,正对着景媃的脸,轻轻抚摸,虽然隔着冰棺,可是,却仿佛在勾勒着景媃的轮廓一般,她仿佛感觉不到手上几乎可以冻僵她的寒意,看着景媃闭目躺着的面容,神色一阵恍惚。
这么多年,她就是她活下来,唯一的信念。
“母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低缓,带着一丝嘶哑,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眼底一片通红,她嘴角微扯,浅浅笑着,轻声道:“我是无忧啊,我回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景媃的脸,片刻,垂眸,低声缓缓道:“无忧不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您,明明我可以回来的,可我却没有勇气,连璃国的疆土都不敢踏入,您说,我是不是胆子很小呢……”
说着说着,她声音含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接着,有一阵静默。
脸颊上滑落一抹泪痕,她抬手擦了擦,随即微仰着头,吸了口气,才缓缓转身,然后靠着冰棺,缓缓蹲下,之后直接坐在冰棺旁的地上,幸好这些都是不化的玄冰,所以,虽然有些冷,可是并没有沾湿她的衣服。
背靠着冰棺下面雕刻着凤凰飞纹的底垫,头靠着冰棺,微仰着头,看着密室的顶端,嘴角微勾,一抹幸福之意溢于言表,她轻声开口:“母后,我成亲了,他叫容郅,是个楚国人,对无忧很好,今日来得匆忙,所以没有带他过来,下次,无忧就带他来看您,我想,如果您见到他,一定会很喜欢他,也一定会很安心,因为从今以后,无忧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说着说着,又是一片静默,之后,她忽然语气低落悲伤的道:“师父死了,她是为了我而死的,无忧很没用,没能救得了她……”顿了顿,她继而道:“不过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您了,这些年她总和我说,您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她这一生最怀念的,就是年轻的时候,和您一起闯荡江湖的岁月,那个时候,您还没有认识父皇,所以,没有忧愁,也不会被伤害,也很开心呢……”
“我找到哥哥了,他很好,如您所愿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而且还成亲了,有两个很可爱的孩子,其实我很开心还能找得到他,可是……”微微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和茫然,低声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一点都不怪他,我只是害怕,怕他和我当年一样,遭人算计差点丢了性命,他是我哥哥啊,是我最亲的哥哥,我只希望他好好的,远离这个地方,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一辈子顺遂平安,哪怕我一辈子找不到他,我也都认了。”
她就这样背靠着景媃的冰棺,不停地低语,声音很轻,脸上,忽喜忽悲,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哭着,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失落,絮絮叨叨的,很久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