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还比较意外,徐文俊这小胖墩可以说拿肉养大的,今天怎么看见肉都不吃呢?
看徐文俊吃个饭脸上都绷得紧紧地,象有人借了他的谷子连糠都没还,招弟忍不住发声:“俊仔,怎么只吃饭不吃菜呢?”
徐文俊气呼呼的看徐玉兰一眼,没说话,继续刨他碗里的白饭。
当然,现在的饭可不是尽米饭而是都掺杂了别的东西一起煮的,店里现在是豆(菜)饭、玉米饭、红薯饭轮流煮。她们现在吃的就是红薯饭,相较于玉米饭满口钻的情况,红薯饭细腻柔软还有甜味还蛮不错的,只不过有一点噎人罢了。
徐文俊不答话,盼弟不干了:“你聋了还是哑了啊?我姐问你话你干嘛装没听见?为好不得好,哼!”
“为好不得好”下面是“反倒遭狗咬”,盼弟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徐文俊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气得把碗端在手中顺气,等口中的食物吞下去了才恶狠狠的道:“我不高兴吃!”
若不是问话的是招弟,他早不知道拿什么话回应盼弟的挑衅了!
还是徐玉兰在旁边开口解释:“我们守着孝呢,我让俊仔别吃肉的,他又不喜欢吃青菜......”说到这里眼里的泪珠都聚集起来了,看着俊仔一天天的瘦下来她心里也难受的要命。
可是当初薛初妆给她讲了好久这办丧事跟守孝应该注意的事情,她不想弟弟将来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做了威胁利诱一起下的决定,不给徐文俊吃肉,偏生徐文俊又强烈讨厌蔬菜,每天就吃窝窝头跟白饭,人看着看着就瘦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地下的叔叔婶婶交代。
明明很坚强的一个小姑娘,现在简直跟林妹妹似得,敏感多愁的紧,情绪随时都在激动的边缘,一朵花、一棵树、一片云、一滴雨都能轻轻松松的勾起她的眼泪,更何况是这个前后截然两人的弟弟呢?
守孝啊......
招弟回想起父亲刚刚过世的那段日子,她们好像并没有刻意的不见荤腥,而这好像是因为习惯就是这样。
而习惯的养成则是母亲跟嬷嬷相继离世的时候,父亲悲痛万分却又记得照顾她们,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并没有戒了荤腥,平时怎么吃的那时候还是怎么吃的。
每次他并没有吃却一直替她们夹,嘴里也一直会念叨:“你们记得啊,任何时候,你们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很多事情,只要心里有,并不一定就在那些规矩上。”
对着那时候失忆的招弟则是念得更多,吃的上,也是照顾她最多:“薇薇,你要多吃些啊,你多吃些长壮壮的你娘才最喜欢,她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什么都不吃,结果害你生下来这么弱,你乖乖的,就是为了娘,也要多多的吃啊!”
既然知道了自家的秘密,也就知道了当初他们逃难的时候,也是自己外公外婆跟舅舅全都死于宫闱倾轧的时候,她怀着身孕本来就没有胃口,又要守孝忌讳多多,想来即使到了后面说服了自己有心即可却也来不及了吧,招弟生下来就是先天不足,大概一直缠绵病榻亲眼见着小小的人儿跟死神博弈,立刻就从心里接受了在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条件下,再来讲规矩。
将心比心,自己的父母肯定也是看着自己好他们就满足了还根本不会在意那些规矩吧。毕竟,规矩是人定的,都是寄托自己的哀思,父母绝对不想让孩子因为自己而受到一点伤害。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对徐玉兰说,如果不能豁达的接受,这些举措如果不能让她更好,那就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吃过了饭,唐公子他们先行离开。招弟将要带给狗狗们的食物收拾好,几个人坐上了牛车往家里去。
路上,招弟将要酿酒的事情给大家说了,现在家里只要是比较大的事情,不管弟弟妹妹能不能听懂,两个姐姐都会告知他们一声。
带弟首先皱起了眉头:“姐,现在这么多的事情你都忙不过来了,等我们请的几个师傅来了的话更是会忙得不知道什么样子,怎么又多找个事情呢?”
想起周长泰说姐姐一个人在山上见人就喊迷路害怕的事情,带弟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如果不是被这么多事拖着,姐姐要上山有她陪着,又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带弟平时跟招弟相处的最久,她本来就是最了解招弟的人,也觉出招弟不知道为什么的焦灼了,好像背后被什么追着似得,一直在拼命的往前往前,明明走着都累需要悠闲的放慢步子,却跌跌撞撞的跑啊跑,即使脚步踉跄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带弟真的完全不理解自家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对什么事情都好像懒洋洋的没有兴趣的姐姐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但是,她是绝对不会任招弟这样下去而放任不管的。
招弟曾经给她讲过的蜡炬春蚕都很伟大(小时候,招弟曾经给带弟念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两句诗,但是含义被她歪解了),但是,伟大的是它们,她是绝对不能容许招弟变成这两样的!
所以一听招弟说要建酿酒坊,带弟第一时间觉得不高兴,脑子里的念头就是想办法劝招弟打消这个念头:“姐,你看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忙的没有一点空闲,根本抽不出来人去管酿酒的。不如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别的以后再说?”
以后?
当然不行了!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