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一眼丢盔卸甲逃回东宫来的侍卫,微阖眸,管事刚要解释什么。太子伸出手阻住,“已经失败的事,无需什么精良借口。我只需要知道,唐礼承的最后去向。仅此而已。”
跪在他面前的众人鸦雀无声。从始至终,他们都在错失那个人。
“这就是最后的答案吗。这个唐礼承于我们而言,就这样如同镜花水月?不过,这种失败,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要鸣棋这匹害群之马还在与我们为敌,我们的一切进程,就都会因之受阻。但眼下,我们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我姑母的遗女。”太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已经望向太后宫中。
管事小心翼翼地说,“最近不知为何,这位小郡主改了名字,叫做曲舒。”
“曲舒!在这个时候,忽然改名字……看来,父皇已经注意到了合利可汗来帝都的目的了。为了妥善藏起姑母的女儿,才给她改了名字。事不宜迟,你这就想办法从宫中将她带出来。若是等到合利真的进京,跟父亲亮明他的来意,以及提到要以我解除禁足为代价才能与大显永修和睦,那么父皇就会想清楚其中的一切,目光一定不会再离开东宫!到那时,恐怕连曲舒的影子都再难碰到一分。”太子又斟酌一下自己的想法,“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一步。”太子深知在这个时候入宫偷人出来,无异于自投罗网。或许他的父皇正在等他犯下如此滔天重罪,让即使脸皮生硬犹如那位合利可汗,也万开不得放他出禁足的口。当然,或许这些也并不是全部,他的父皇或许根本就已经打算废弃他的太子之位。让其它更加听话的皇子取而代之。
“老奴想着,这其中,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故公主当年铸成大错,惹了她后来的夫家,皇上一怒之下,再不理那位故公主遗女,只是收养在太后身边,怎么此时,又忽然关照起来,若是放在之前,就算是合利可汗以求和亲的名义将她带走,皇上也不会有半点反对,太后娘娘更是在当年救故公主的时候允诺过,只为故公主生死一事,求皇上开恩,之后再不会帮故公主说话。但这一次的事情,明显像是有谁开了个头,说服了皇上在保全曲舒郡主。”
太子也想到了,这个能说服他父皇改变主意的人,面子不仅大,而且是太大了。放在他的想法里,能达到此种程度的,一向是非他的大公主姑母莫属的。可是他的人一直在盯着这件事。一切都与大公主无关。
管事一脸疑惑的意思他也明白,是在提醒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人的能力被他们低估。照一贯的情形,这个人的忽然出现必然联结着某一个事件的起因,也必然会携带出某一个结果。这些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对这一切居然一无所知在。如果是坏的,到时就只能硬生生的凭他打击。
尽管如此,太子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只是在屋子中来回走动了一圈之后说道,“如果我们将人带出来很困难,就该让她自己走出来。姑母离开了她,她一定对此很伤心,我们要利用她的伤心。还有因为这个伤心而对这座皇城的恨意。”
“但据听说,这位郡主极是和善,性格也极温柔,在太后的宫里,上到太后本人,下到小小的宫女内侍,都是一般无二的温柔以待。”管事有点庆幸,之前他是听说过这位郡主的。而且对她的身世也有一定的了解。
“只有心怀痛恨的人才会这样。对不该讨好的人讨好。就是想将她最擅长的温柔用在刀刃上。”太子很是罕见的具有耐心,这种平时他异常缺乏的东西。
“殿下的意思是……”管事觉得现在他忽然有些跟不上太子的想法。
“一见到曲舒就谈毁灭的事情。比如毁灭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太子开门见山首。
“也许,她会因为害怕我们的不良用意,而将老奴对她说的一切都告诉给太后。”管事的提防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如果曲舒是一个极度听话的小孩子的话,就一定会将这些话的意思,转告给太后来讨问主意。
“她恨太后。”太子给出的理由无比简单。
“但是太后将她养大的。”管事觉得即使太子并不认同,这些话不得不说。
“关于恩情这种东西,付出的人说的不算,受得恩惠的人,要将它想成是什么样子,总是自有他们的想法。而且多数都是极端又执拗的想法。这种情况,早已经在这座皇城中屡见不鲜。”
“老奴想着还要不要什么特殊的安排。或者是特殊的人。”
太子极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什么都不用。只要你能混进母后给太后送的礼物的队伍之中,进而溜去见曲舒就可以。”
“只是说出太子的痛恨?”管事还是不理解鸣棋的肯定到底何来。
“对,要足够恶毒。绝对不能释怀的那种恶毒,那样,她才会视我为同类。到了最后,共同演这出戏的话,也许还会是她先说出来。”太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愈发地胸有成竹,但是管事却一直想要提醒他家太子,这位小郡主才刚刚十五岁,对一切的见解也必然幼稚天真。
“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就不会再爱得好。但是却能恨得很好,他们往往还能一夕长大,理解你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了最好的,所以也要让别人痛苦。放心吧,我从不迷信于我的好命,那样太容易马失前蹄,我的这些分析是必然存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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