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感觉到这几乎与骷髅无异的竹人,似乎有轻微均匀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他心中明白那是善修或者在这王府中别的什么人,用深厚的内力达成的效果。
比之刚刚,发现这个竹人的惊奇,他心上已经起了几分忌惮,这并非看上去快要散架的竹人。
它必是有内功深厚之人,隐在幕后,如偶具般精致控制甚至能向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比起他刚刚觉得这只是一个下马威,现在的他已经逐渐谨慎起来。
这似乎与从前他对善修世子的认知发生了根本的矛盾,说实在的这种奇怪的事如果能发生。他也只以为那会是在大公主府中,诸如之前的龙阳之事,也并不出乎他意料之外。因为大公主从来不屑隐匿自己的锋芒,她总是喜欢,你看出来那些锋芒。
但传说中,更为正直一些的善修,就是他想不到的转变。他还想,再想出细致的应对方案前,最好不要动作。
已经探到眼前来呼吸可闻的竹人,却忽然全身骨节一尽收缩,似乎正在全身痉挛,然后下一瞬,整个竹骨因为剧烈的蜷缩,超过了那些竹子能负荷的程度,已经发出了可怕的“吱吱”声响来。
眼看着,下一瞬,就要散崩开来,更多的,呼吸一样的因为内力而产生的白气喷洒到太子脸上,竹人似乎是因为痛苦,嘴巴大大张开。那般情景让人觉得下一瞬它就能痛苦地叫出声来,事实也正是如此,太子只是那样想了一下下,竹人已经大张开嘴巴,用同样是竹子做成的牙齿上下磕了磕,一种类似于悲鸣的声音清楚的从它喉咙中传出来之后,一些附在它身上的竹皮因为这声悲鸣,落叶般,块块剥落。
在场吓傻的不止是太子,连鸣棋做个旁观者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忙从旁边就下一小截树枝丟在嘴巴里叼着,“这家伙看起来有点意思。只是兄长是从何处得来这东西?”
善修的目光继续注视着高坡之下足足半晌未移动出寸步的苍介,“这个么,从被你丢了的塔建图上,洒上了一些水,然后就找到的这个,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上面画的图是个什么?说来如同天意成全,放在案边经了风吹扑到烛火上。图并没有被烧毁,而是现出了,这个的制作方法。粗粗学着做了一个,还不是很精到。其实,这个是兰姬琢磨出来的东西?果真是个奇女子?”
鸣棋给他这些话惊得咬断了嘴里的树枝,“这样的人物最后的结局却是心甘情愿殉情而死吗?好像与这样的机关算计很是不符。”
善修很是随意的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觉得,她只是个软弱无力,只知道以夫为纲常的女子,可是现在事实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不仅不简单,相反也许会更加复杂上一百倍。。”
鸣棋眼睛亮了亮,“兄长的意思是说,最大的这出戏也许还是兰姬留给我们的,所以说在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你若是负了她,她就是死了也能扰得你日夜不宁。但现在这只竹人看起来真是奇怪,兄长确定是按照兰姬描述的步骤做的吗?它这个样子,怎么并不是在攻击太子呢,自己都快要散架子了。兄长该用上乘竹子的。”
善修看了看手中的丝线,“控制这个东西的步骤,其实很是简单,就是从拇指到小指的几下动作,还有要用到一点点内力,实在不太可能出错。太子想不到的是这个竹人的一举一动也是兰姬的一举一动,我们要知道兰姬对太子的心意,接下来的就是。”
竹人一脸难捱的情况维持了很久的时间,在太子身后的小厮想将他拉开,退到与这竹人相隔的安全距离上,太子却听到竹人口中发出离奇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楚,却觉得莫名熟悉,那是第六耳几乎听不到的轻微声响,“介郎介郎……”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头,觉得是自己幻听幻视。再次睁开眼时,却恍惚觉得眼前的竹人与兰姬莫名的相似。它张开嘴巴将他打量的样子,它一直盯着他的样子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快如疾电,却诡异地暗合上他要毒死她的最后一夜,他们抵死缠绵之后她看向他的眼神,她笑靥如花,目光更是透彻如清谈,他差一点就要心软,想要放过她。第二天就要给她下的毒药,需要在今夜用前药,那样她最后的症状才会完美如病亡。他在她看不到的视角里将袖中的毒,粘到指甲上,然后去碰她的脸,再细细吻过她之后,用手指一点点轻抚她的柔唇,然后,看到细白无色无味的粉末被她伸出粉红色舌头一点点舔进口中,似有回味。
她抬起头看他,“我为殿下做了许多事!殿下不可负我。”
他伸出手,抱紧她,“我知道你是天下最好的!”
她努力在他怀中抽出身,“殿下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殿下一定要好好待我家人,他们以我嫁给世子为荣,我不想他们失望!”
她说完这些话,抬头看了他良久,那是从不会在她眼睛中出现的光,似乎比丽阳还要炫目三分,让他觉得刺眼,他想到这里,再去看竹人一对空空的眼眶,忽然觉得,那里边,正在发生刺目的光泽来,让他不得不伸出手蒙住眼。
他刹那之间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狠狠将那只近在咫尺的竹人推了出去。动作来得突然,善修似乎也没有猜到这种一直看似宁静状况下的突变,手中的丝线被太子力量卷带使竹人突然感受到冲击,四散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立即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