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从南到北有后汉五座皇陵,冲帝刘炳的怀陵、灵帝刘宏的文陵、顺帝刘保的宪陵、安帝刘祜的恭陵、光武帝刘秀的原陵。
雷鸣暴雨降临之时,距离雒阳最近的怀陵和宪陵之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黄昏前从邙山北麓赶来一支人马,足有五六千人,正是王斌次子王规为天子刘协招募来的兵马,还有招抚的于毒和张白骑所部精锐。
怀陵除却祠堂和寝殿外的最大一处屋舍中,燃着数支火把,照得屋内通明,几个大汉正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的吃菜喝酒。
这几个大汉正是这支兵马的几个渠帅,以于毒、张白骑张白骑为首,还有黄龙、青牛角、雷公、浮云、白雀等小帅,他们出身低微,很多人本来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字,为了威风便取了一些名号。
这些渠帅各有山头,他们活动在太行山南段,而张燕原本活动在太行山中段和北段,张燕投降张辽后,南段这些渠帅并不愿附从,继续啸聚山林。王规当初奉刘协诏令在河北募兵之时,联络上了张白骑和于毒,正逢于毒先后败于袁绍和曹操之手,气势锐减,便响应朝廷招募,又拉来了其他几个渠帅,兵马总共将近三万。
此次应天子密诏,于毒等渠帅要穿过河内,不宜声势太大,就只带来了五千精锐来雒阳面君,其中还有王规从地方招募的一些人马。
外面雷声轰隆,里面于毒几个渠帅正在喝酒,被刘协暗中封为怀忠将军的王规走了进来。
“王将军,快来喝酒。”小帅雷公大声招呼。
王规出身不差,在郡中也尝为游侠之事,所以才能联络上于毒和张白骑等渠帅,但他此时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眼前这些人马本是黄巾与黑山余部出身,哪懂什么规矩,来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宁静的陵园搞得乌烟瘴气。
王规难以约束这些军士的行为,只能在两位先帝的祠堂和寝殿外祭拜告罪了一番,这可是皇陵,至高无上,却被弄成了菜市场,他可以想象到,表兄刘协得知后一定会责怪于他!
他此时心中只期望着此次能为朝廷立下大功,让刘协能够略过此事,更有些庆幸这皇陵早被董卓和吕布挖过了,否则于毒、张白骑这些兵马保不住会偷偷挖皇陵,那他的罪名可就更大了。
王规刚坐下,他对面的于毒便洪声道:“某有一言相问,得罪之处,还请王将军不要介意。”
王规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自家兄弟,于帅何必见外,但问便是,小弟无有不答。”
于毒不为所动,盯着王规沉声道:“我等此番入京,可是要与大将军为敌?”
“于帅是说张大将军?”
王规额头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连忙摇头否认:“不会,怎么会,如今正在豫州讨伐袁术,并不在雒阳。”
“这便好。”
于毒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规一眼,很是坦然的道:“不瞒王将军,我等愿为天子效命,却不敢与大将军为敌,若果真对上大将军,我等自会退去。”
王规感觉整个人一下子不好了,他不想张辽竟然有如此威名,能令这帮胆大妄为桀骜不驯的家伙如此畏惧。
他却不知张辽经年来平河东白波,收冀州黑山,剿青州黄巾,更数败袁绍与曹操,可谓战无不胜,威名远播,于毒等人连袁绍和曹操也打不过,又哪敢对上更强大的张辽。
“来来,王兄弟,再喝一杯暖暖身子,这雨下个不停,着实有些冷了。”
号为张白骑的张晟亲热的拉着王规喝酒。
王规接过酒杯,面色如常,心中却很是慌乱。
当初天子给他下密诏招兵时,他就隐隐猜测天子是为了应对大将军,否则为何要秘密行事?
如今于毒这些渠帅却明言不敢对上张辽,如此一来,到了关键时候会不会坏了天子的大事?
这个后果可是无法想象的!他承担不起!
随后王规浑浑噩噩喝了会酒,找个理由出去了。
王规一离开,屋中便静了下来,几个渠帅互望了一眼,于毒皱眉开口道:“看来天子招我等,多半是对付张辽了。”
这些渠帅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他们闯荡了这么久还能活下来,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的,王规虽然隐藏了情绪,他们哪能看不出来。
事实上他们早就猜到了几分,这次只是最后确认而已。
雷公大声道:“与张辽为敌又怎样,大不了我等再回山……”
“错了!”张晟神情肃然:“我等不怕他人,却得罪不起张辽,莫忘了飞燕大帅正是在他麾下,若他命飞燕大帅带兵来攻,我等绝难抵挡!”
众渠帅一时默然。
张燕曾被八百里太行山百万黑山军尊为大头领,岂是等闲,他们这些渠帅可以不畏惧其他诸侯甚至朝廷,但不能不畏惧张燕,因为张燕不但熟悉他们的作战手段,更重要的是熟知他们根底,包括老巢所在。
这时,浮云小帅突然道:“其实大将军与我等反倒是一路人。”
众渠帅皆是一愣,看向浮云:“何出此言?”
浮云曾为县吏,打仗不行,但素来颇有见解,他起身想了想,道:“我等当初起兵,本为豪强横行,恶吏欺压,走投无路,可是如此?”
“正是!正是!”
众渠帅大是认同,事实上他们其中有不少本就是郡县无赖,只是谁会认为自己坏,都认为自己走到这一步是别人的错。
浮云看了众人神情,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