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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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涯州的路线已经走过几遍了,自是轻车熟路。
顺汴河南下,入泗水,经淮河入海,之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
本来江河所用的槽船是平底的,经不起风浪,所以在淮河入海之时,依例要换乘尖底海船。
可是,这一趟的船只实在太多,要是全部换乘,五百多艘槽船,起码也要百多艘海船调度。这一卸一装,又得十多天的时间耗费,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唐奕和随行的管事一商量,索性就沿着海岸线慢慢走吧。这一路上也就过琼州海峡稍需注意,倒也不算难事。
这一日行至新会,本不是靠岸之机,唐奕却意外的下令停船,要下船一游。
众人皆是生疑,好好的停什么船?上什么岸?
尹洙也是好奇:“槽船入海本就走的慢,已是延误了行程,大郎又为何要在此处耽搁?”
唐奕看着船下的孤岛海峡,神情有几分凝重。
“只是想来看看......”
说着,淡然一笑,又道:“尹师父也下来走动走动吧!”
尹洙自无不可,点头跟着唐奕下船。
走到一半,唐奕回头看了一眼船舱,“那一家人呢?”
尹洙闻言,苦笑对之。
“那一家还转不过那个弯,估计不到涯州,是不会出来的。”
唐奕无奈耸肩,随口吐槽:“装什么清高嘛?自己遭罪,连带一家老小都跟着受罪!”
......
唐奕嘴里的那一家,当然就是贾昌朝一家。
没错,是“一家子”...
老贾这回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估计老贾是怕汝南王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没办得了他,等他一走,会对自己家人不利,所以夫人儿女,带了一大家子,是一点没和唐奕客气。打算全家都吃唐奕的,喝唐奕的了。
可是,你都这么不见外了,那还装什么鹌鹑?自打出了开封城,老贾也真有那股子劲儿,就没出过舱房。
唐奕也是佩服,你这能躲到什么时候去?早晚不得出来见人?就不信到了涯州你还不出来,怎地?打算窝吃窝拉,就住船上了?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堂堂贾昌朝,也有解不开的结。
一边暗自摇头,一边与尹洙踏上了岸。
脚踏在湿软的沙滩上,唐奕抬头四望:
并不算秀美的海岛,并不算磅礴的景致。近处浊浪击岸,海水不清;远处稀松的林子,光秃山石岩壁。
说实话,真的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可正是这份普通,倒让唐奕的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尹师父相信命运吗?”
无端端问这么一句,把尹洙问了一愣。
“你年纪轻轻,什么命运不命运的!?”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要分怎么说。”尹洙坦然道。“以为师来说,当年在邓州重病等死,那就是我的命。”
“大郎和孙先生的出现,又改变了我的命运。”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你们的出现同样是我的命!分别只在命好、命坏罢了。”
“谁又能说的清呢?”
唐奕闻言,长出一口气,由感而道:“我能改变老师的命运,那到底能不能改变大宋的命运呢?”
“......”
尹洙更是糊涂,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尽是说些暮气沉沉这莫明之言。
他哪里知道,新会,还有他们所处的这个荒岛,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崖山!
两百年后,就是在这里,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跳海,熄灭了赵宋最后的一丝火种。
元将张弘范于石壁之上刻下:“灭宋于此”!
十数万军民投水相随,尽数殉国!
异邦外族第一次全疆域的征服了汉人文明,绵延数千年的中原传承就此断绝!
“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
崖山......
这一切都将发生在唐奕脚下的这个————崖山!
他真的不敢确定,如今的大宋会不会再倒在文明粉碎机一般的蒙古铁蹄之下。
“走吧....”
站了良久,唐奕终还是眼神越来越坚定,与尹洙登船离去!
尽人事,听天命!
即使不知道时空会不会如后世所说,有他的韧性和纠错性。可是,就算有,就算历史终会回到他原本的轨迹,那又如何呢?
唐奕努力过。
汉人尽力过。
如果最终还是沉寂于此,那至少......
没有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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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唐奕把自己关在船舱里,想了很多。许多从前未明之惑,似乎也豁然开朗起来。
这一日,船至雷州。
隔着琼州海峡,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南海大岛近在咫尺。
唐奕也终于出了船舱,因为,曾公亮又来了。
站在船头远望,一艘破旧官船打着雷州水军的旗号缓缓驶来。
唐奕望了半天,忍不住吐槽:“怎么就一艘船?”
两船相靠,还没等曾公亮上来,唐奕就嚷开了:
“你的水军呢!?”
“......”
曾公亮来本来是出于礼数,恭贺唐奕大婚的。
手都举起来了,还没等张嘴,就听到这么一句,纵使他再有涵养,也差点儿没蹦起来。
“还要水军!?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