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听话,保你们有吃有喝,日子过的比以前还舒坦。”
“”
包括德旺在内的一众都老心道,信你才有鬼!家都被抄了,现在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德拉海。”
唐奕一声招呼,立时从都老堆里躬身出来一个小老头儿,正是琼州都老德拉海。
猫腰行至唐奕面前,“殿下有何吩咐?尽管交待小老儿便是。”
神情那叫一个谄媚,态度那叫一个谦卑。
唐奕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规矩给他们说一遍,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头人。”
“那我呢?”
没等德拉海说话,却是查干从人群里又颠儿出来。
“癫王殿下忘了给老夫安排差事了。”
“你啊”
唐奕略一沉吟,“那你就管家眷吧。”
查干闻之大喜,“谢殿下赏识!”
“呸!”德旺暗淬一口。“奸徒!”
可惜,不等他继续吐槽,岸上有了新的动静,别说德旺,连唐奕都吓的不轻。
“百姓朝码头这边来了!”
潘丰惊骇大叫。
果不其然,那帮黎人已经抢疯了,把都老之家搬了个精光还不算,却是涌出城门,朝码头这边来了。
“拔锚!快!快拔锚!”
曹佾高声呼喝,这要是让几万人堵在码头里,曹老二的人就算再勇,也不够这些人塞牙缝的。
船上登时乱作一团,查干和德拉海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到唐奕身边谗言几句。
“殿下还是太心慈手软,这些穷鬼见钱眼开,怎会记得殿下的恩情?”
唐奕则是深锁眉头,若有所思。
“先等等!”高声吩咐船工。“离岸五丈,静观其变。”
“你干嘛!?”曹国舅瞪着眼珠子。“不要命啦?”
只闻唐奕沉吟道:“等等看,不像是来抢的。”
一个个手里并无兵刃,倒是抱着大包小包的财物,而且来的也不快,不是冲过来,而是走过来的
曹国舅稳了稳心神,仔细一看,“好像真不是来抢的”
脸色一变,“不过,还是稳妥些的好,先把船开到海上再说。”
唐奕摇头,“不用。起了锚,要走随时能走!”
“可”
曹佾一边看着岸上的情形,一边还想再劝,只是只出一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朝着码头而来的百姓之中,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个黎峒幼童。
至多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虽然皮肤晒得黝黑,可是一脸稚气未脱。
浑圆的小脸扬着笑意,白白的细牙与黑肤映衬严明,怀里还抱着一只大公鸡,显然是刚从都老之家抢来的。公鸡个头很大,占了那幼童的整个胸口,让他跑起来显得十分笨拙。
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让曹国舅怎么也没法与劫掠之事联系到一起,怔怔地看着那孩童往码头跑来
那孩子跑的不快,堪堪突在万人之前,却是极为显眼。临近码头,船上的众人甚至能看见小孩额前的细汗。
那只大公鸡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终于。
孩子跑到了码头上,因为癫王的船已经离岸,上不得船去,孩子左右看了看,把大公鸡往岸边一放。
然后。
“阿爷说你们是我家的恩人,让峒嘎有饭吃”
“这只大鸡送给恩人解馋。”
“”
船上。
肃穆无声,连船工水手都停下动作,手中的帆绳默然滑落,怔怔地看着那岸上的孩子。
满耳都是那稚气、清脆、饱含深情的呼喊。
这还没完。
小孩刚到,又是一青年汉子到了船前,在大公鸡的旁边放下一串海珠。
“¥@”
说的什么众人听不懂,想来应该和那孩童一样,尽是感激的话。
后来。
一个黎妇
一个老瓮
一个疍民
都是把抢来的东西分出一点,放在船前。
少的,只抢了百多铜钱,却也分出三五枚。
多的,海珠、金银,自是慷慨。
杂的,腊肉腌菜、陶盆木碗,什么都有
最后。
一个满面刺青的健硕老汉一身皮裙皮褡,显然地位不低,亲手把一张豹皮放在岸边。
“恩公惩治都老,为涯州除去一霸,是我山越黎峒的恩人!”
“小老儿岭曲黎峒族长,在这里,给恩人磕头了!!”
说着,老汉当真拜到,冲着四艘大船重重下拜。
“给恩公磕头了!”
“给恩公磕头了!”
随着老汉一拜,岸上万人匐倒,山呼海啸一般的激动拜服。
“”
“”
大船之上,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更没想到,以彪悍、野蛮著称的岭外蛮夷还有这么细腻的情感。
唐奕看了一眼曹国舅,这货的眼睛里竟然闪着晶莹,亦被眼前之景所感。
“世人只道南獠野蛮,却不知再野蛮的人也终究是人,也有淳朴、憨直的一面。”
“野蛮,只不过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可是本性与中原、与汉人,是没什么区别的。”
吴育此时也行至船边,看着岸上久久不语。
最后,老相公长叹一声:“人之初,性本善啊!”
说完,背着手转身欲走,不去看向船下。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大郎啊,你要是能把这岭外荒蛮之地变个模样,让这些不是大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