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怎么会闹出这么一出?”四爷楞了一下就道。
十三摇摇头,“我开始以为是直郡王。可见了直郡王,我才觉得不是。可更不能是皇上。后来弟弟想明白了。这只怕是太子自己的意思。”
“太子自己的意思?”四爷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圈,然后问道:“这一路上的事,你详细说说。”
“弟弟只知道,太子的身边,都是皇上的人。连一天出几趟恭都是有记载的。”十三说着就哭道:“弟弟眼睁睁看着,怎么可能是假的。”
“竟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四爷虽然有猜测,但从没想过,太子的处境艰难成这个样子。
那么太子叫江南的学子闹事,只怕就是提醒皇上,告诉他,储君不是想怎么处置就能处置的。储君也是君,在百姓心中,太子跟皇上一样,是放在神坛上的人。这个太子立起来容易,想随意摆弄,可不成。
太子这是被逼急了。
四爷的心跳的很快,他敏锐的从里面闻出了机会。闻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十三弟,这话再不能说了。跟谁都不能说了。哪怕喝的再醉,都不能露出半句来。要不然,你可把自己给坑死了。皇上必须是圣明的,跟太子必须是父子和睦的。你且记住,皇上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太子的关心。是一个阿玛对儿子的关心。”四爷看着十三爷郑重的道。
“四哥……”十三咬牙抹了一把脸,道:“我记住了,四哥。”
晚上下起了雨,秋雨绵绵,风里已经有了冷意。
林雨桐坐在炕头上,手里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小衣服。
四爷回来的不算晚。
见他回来了,林雨桐也没起身,就道:“十三爷送回去了?”
“嗯。”四爷应了一声,就去了屏风后面。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就散了,“还有味没?怕熏着你。”
林雨桐往里面挪了挪,掀了被子叫他上来,“没味。快上来,下面凉。”
被窝已经暖热乎了,四爷挨着林雨桐躺了,习惯性的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道:“晚上别做针线了,费眼睛。”
“我就是等爷,闲着没事做做。”林雨桐将针线箩筐往炕边的案几上一方,顺势往下一趟,依偎在四爷身上道,“我瞧着十三爷竟跟受了惊吓一般。”
“你拿酒过来,是给老十三压惊的?”四爷问道。
林雨桐点点头,“咱们弘晖小时候受惊吓就那样,我一看眼睛就知道肯定是惊着了。人也瘦的。”
四爷叹了一声,“搁谁谁都得吓住。”他絮絮叨叨的给林雨桐小声说着十三的事。
林雨桐紧紧攥着四爷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怕是太子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即便是关在笼子里的太子,那也是太子。
她此刻心跳的很快,等亲临其境的去经历的时候,跟单纯的看书上的故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尽管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赢家,但还是不由的紧张。
“别怕。别怕。”四爷将林雨桐往怀里搂了搂,“有爷在呢。爷就算……但护着你们还是能的。”
“我不是怕,就是揪心。”林雨桐往四爷的怀里又靠了靠。
连绵的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更冷了。转眼间,来了就一年了。
林雨桐看着外面被风卷着飞舞的枯叶,摸着肚子正感慨呢,就见院子里跑进来一个小少年。一身藏蓝的袍子,风一样的就卷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小跑着追。
他撩了帘子进来,对着林雨桐笑行了礼就道:“额娘安!”
林雨桐就拉了他的手摸了摸,“怎么不穿披风就跑出来了?这会子天凉了,可别瞎胡闹。”
“不冷。额娘。”弘晖笑着,摸了摸林雨桐的肚子就道:“额娘,儿子求你件事呗。”
林雨桐叫人给他端了热茶,才道:“什么事啊?你先说说看。”
“这不是秋草黄了吗?儿子想去狩猎。额娘跟阿玛说说。”弘晖说着,就灌了一杯热茶。
林雨桐嗔了他一眼,“你现在这脾气是越来越野了。”说着,就拉了弘晖到自己i的跟前,“额娘早就说过,要什么就跟你阿玛直接说。你阿玛疼你的心,跟额娘是一样的。”
“儿子不是怕阿玛不许嘛。”弘晖嘟着嘴低声道。
“要是额娘不许,你怎么办?”林雨桐点了点弘晖,小声道。
“自然缠着额娘……可我不敢缠阿玛。”弘晖拉着林雨桐的袖子,嘀咕道。
“你好好去说,只要不出格,你阿玛怎么会不许?”林雨桐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胆子放大,只管去。你自己的阿玛,怕什么?”
弘晖呼了一口气,就站起身来,“儿子这就去试试。”
说着,又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四爷正在书房,跟几个门人和幕僚商量事情,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阿哥,您慢着点。”
弘晖来了。四爷看了看座钟,这孩子刚下学,不去正院陪他额娘,跑这里来做什么?
“阿玛呢?”弘晖问苏培盛。
四爷一笑,就扬声道:“叫大阿哥进来。”
弘晖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赶紧给这位撩了帘子。
进了门,弘晖才一愣。没想到阿玛这里这么多人。
他赶紧对四爷行了礼,又对几位先生行了半礼。那些人哪里敢受,避开后又还了一礼。
“都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