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了二十四日这天,宾客盈门,一路过来皆是长安城中诸多家族所设路祭。
姬灿的棺木在前头,他一身戎马,于身后事却看得极淡,那棺木不过是寻常的榆木,陪葬亦不多。
姬凛一身孝服跟在其后,他神色冷凝,这几日消瘦越发显得五官深邃,一身素服衬托他身量挺拔,飘飘如仙,引得周围陪主人来祭祀的丫鬟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得这“东秦双璧”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竟把长安城中的四大公子都比下去了。
姬凛一路过来亲往各处祭棚还礼,第三处的祭棚原是宇文氏所设,今日在此处的却是一身素衣的郎君,姬凛抱拳行礼,才见眼前目似明星,形容秀美的青年郎君竟是早年旧识,却是被弟弟压得一点儿风头都不剩的宇文家嫡长子宇文督。
“多年不见竟是在此等情状之下,还望元昭勿要哀毁伤骨,切莫珍重。”宇文督态度谦和,言辞恳切,面上不见半点儿凶戾之气,竟是温柔如水的人物。
“一别经年,子桓亦如当日。”姬凛一拱手,他比宇文睿同岁却比宇文督小三岁,幼时姬凛性子顽劣,同为嫡长子,宇文睿幼时行为举止妥帖稳重,彼时便有“生子当如宇文督”的说法,可怎料他还有一胞弟为宇文睿,后者自入学以来便将兄长罩在自己光芒之下,如此以往,世人皆知宇文睿而不知宇文督,“今日子桓能来,凛心中感念不已。”
“还请转达伯母,改日必登门相见。”宇文督见他眼中满是血丝,周身却不见一丝焦躁,心中暗自称奇,姬凛如此,姬家纵然沉寂定不会一蹶不振。
“必向母亲转述。”姬凛略微说了几句又往下一处铺子去。
出殡的队伍慢慢往前,满天飞舞的纸钱仿若青天白日里突然飘落的一场大雪,姬凛沉稳的走在前面,哀乐肃杀,哭号不绝,他眼中却早就没有了眼泪。
一时前头打伞鸣锣,一行软轿落下,其后跟着一大队玄衣银甲的近卫军,那轿子落在跟前,众人一愣,出殡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却见那轿子中下来一身着朱紫色内监袍的中年人,他生的白面无须,身材微胖,面上微微带着笑。
“却是咱家来晚了,还请公子接旨才是。”来人却是圣人身边第一得用的太监柳权,时人以柳内相呼之。
“喏。”姬凛一面命下人设礼案,一面又命人停灵,自己引着柳权从中门入了姬府。
不过须臾,徐氏并梁氏皆从后院出来,一行人皆尽跪下。
这头柳权才打开圣旨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