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亦觉得奇怪,我身边带着的都是经年的袍泽,只我一人逃了出来,他们均战死当场。”提起数月前的死里逃生,姬凛眸色一暗,语气沉重,“只我顺路探亲之时必无外人知晓,后来虽然与姑姑姑父阿诩一道上路,但也未明确打出旗号。”
“今日宴饮我观琢玉(陈诩的字)面色含忧,莫不是陈家有变?”平陵御信任陈诩并陈讯兄弟,但他对自家弟子的父亲始终含着警惕,此时猜测起来又恐自己是否将人想的尤为不堪,只他如今亦知姬家风光之下波澜顿生委实不敢掉以轻心。
“改日我寻个由头问问表哥。”姬凛几乎在瞬间明白平陵御口中未尽之语。
“至于这第四处疑点,御委实不愿揣测。”平陵御叹息一声,“当日晋州马场出事是何人率先知会圣人?钦差本欲往泰安城寻元昭踪迹,缘何偏偏去了晋州马场?且彼至晋州之日为大人左右深陷定北马场音讯不明,大人欲亲往探查之时,再其后钦差一走,大人入长安述职,马场风波定。”
“轻舟疑是京中小人作祟?”姬凛目光灼灼。
“此时关键在夏侯家中,当前尚不知彼与长安中人是否有联系?又与陈家变数是否有关联?”平陵御见杯中热水凉下去,便自己抬手斟满,“人心叵测,御尚有推断未明言。”
“轻舟且说。”姬凛见他面色不好,忙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今年大计之年,大人心中牵绊,且圣人大寿,往年大计皆从十月底始,今年换至八月,少了数月准备必然事务繁杂难以他顾,故这暗中作祟之人挑了今年。”平陵御静了静道,“恰逢陛下七七之寿,朝野平静,偏于此时事发,令人措手不及,且御忧心对方恐置姬家于死地。”
“姬家世代驻守北面国门,族中弟子死伤无数,十不存二三,一向得陛下优容,于朝中地位超然。”听得平陵御口出惊人之语,姬凛面上却甚是平静,“且族中有嫡系旁支一支留于京城为质,并无功高震主之意,之前并无不臣之心。”
“圣上七七之寿,膝下唯有二数皇子,近年来朝中必然有提议立太子以安国本之争。”平陵御语速急促,“梁夫人与宇文皇后素有交情,嫡皇子薨逝亦是夫人出手相助,此为夫人高义,然在世人眼中不啻于将姬家视为与宇文皇后一道,如今皇后膝下养有皇子衍,贤妃膝下有皇子泽。皇后为正统,然皇子衍出身低微,其生母为普通宫人;皇子泽生母更甚一筹,且贤妃得圣人爱重,二人早水火不容。”
“轻舟。”姬凛心头震动。
“宇文皇后臂膀一则为宇文氏,二则被世人认定为姬家,二者结为世族,近些年来皇室不修仁德,九姓之家与圣人共治天下,偏贤妃一众多为寒门子弟,若彼要减除皇后臂膀,唯从姬家入手!”平陵御说道此处,脑海中豁然开朗他猛的站起身来,厉声道,“若如此,刺史危矣!若刺史此时意外身故,姬家一袭群龙无首,马场事发追责,姬家定无还手之力!”
“啪!”姬凛尚来不及言语,便饷偷拇来东西落地的声响。
“谁?”姬凛大喝一声,猛的拔剑而起拉开房门,劈手斩去!只见外头汤碗瓢盆洒了一地,璎珂瘫倒在地泫然欲滴,剑锋砍断她半头青丝,稳稳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