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教子以君子六艺为基础,礼、乐、射、御、书、术,对世家子来说是基本需要掌握的功课b>
细分说来礼之一道,不仅日常待人接物,涉及婚丧嫁娶,祭祀入朝皆非寻常,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是关系到家族与自身,因此凡世家大族教子教女自由便贴身带着教养嬷嬷以规整其言行,及年长入了书院更是教导一应的大礼。
乐之一道,原本为古时乐舞,如今到是指乐器、歌曲、舞蹈等为风雅之事,世家子弟或多或少都会一门乐器,至于歌曲和舞蹈,从事着多为优伶,若是技艺精湛近乎于道的也可称为大家,从贱籍中改为良籍。
射之一道,但凡有弓箭者皆可学习,只时人更爱□□,比之弓箭更为小巧,且携带机簧,便是寻常女子家有富足者接可置办袖箭,然而到是一众世家子弟喜爱围猎,当中虽有好手,却不及先人多矣。后来为了与武试相符合,便将拳脚功夫刀枪剑法也算在这一道。
御之一道,有强健体魄之功效,然而东秦除了晋州多马匹,总的说来却也是缺马匹的,因此世人多用牛车,也因此御之一道,渐渐式微。
至于书之一道,此间却指书画一途,虽然有考取功名的馆阁体限制,但到底多出书画大家。
至于最后所言术之一道,却是包含诸子百家之术,并不是简单的算学。也因此所学这一道之人颇多,且世家子弟不单单只研习一门,反倒是涉猎广泛以增长见识,到后来统称为杂学一途。
陈诩幼时并未入淮山书院读书,也未进自家族学,倒是曾在姬家族学度过一段并不甚愉快的念书时光,概因他生的貌□□时身形瘦小反倒像是小娘子,还是后来他抓着一群人狠狠揍了一顿,大概小郎君之间的情谊就是这样奇怪,他反倒与一众姬家子弟成了挚友。
在之后回到蜀地,陈箴亦是为他延请名师,陈诩于经史典籍谙熟,后又学了琴,师从蜀地素月禅师,于琴之一道造诣颇深,时人有“玉面伯牙”之称。
如今眼见自己第一个中了,陈诩也不推辞,唤来酒保于店家取了一张古琴来,虽然是普通桐木焦尾琴,陈诩试了试音倒也勉强,当即一挥手便是一曲《寒松》。
平陵御与乐之一道也就是寻常人的水准,只后来闲暇时期见古书论琴,此时听来琴音倒也醇和淡雅有金石之韵,至于旁的却是听不出来,他一时便打量周围人,见姬凛正身端坐,但眼神微飘忽却不知神游何处,竟不知是对这琴音无意还是因着琴音若有所思;姬冽面上神情与他相似,微微露出若有所失的样子;王机倒是听得入神,随着琴音或微笑或皱眉,但他乖巧惯了此时却是正襟危坐;韩铮面色板正侧耳倾听,平陵御知他幼时也曾学过琴,如今见他神色该是有所得;陈讯则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桌面随着节奏轻扣手指,显然对调子甚是熟悉;霜降双眼被绢布蒙着,自己却听得摇头晃脑,平陵御一时见了倒也觉得他这样子好笑又可爱;至于周坚并周堃堂兄弟,宫中贤妃善琴乃天下皆知,他幼时常被圣人带在身边虽然自己技艺不高品鉴能力却委实不弱,周堃素来爱串戏于乐之一道在众人中算是精通,如今听得入神见琴师萧瑟处竟潸然泪落。
——只薛海与平陵御一道与乐之一道大抵一窍不通,如今只目不转睛盯着陈诩看,见对方沉浸在乐曲中或喜或悲,或含笑或蹙眉,只觉得平生前头十多年都是白活了,唯有此时所见美人才当真是美人,一时间看得入神,微微张着嘴,倒显出几分好色之徒的样子。
陈诩奏完一曲便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眼见薛海痴相毕露,对方虽然是个少年郎但身材略圆润,一张脸上肉嘟嘟粉嫩嫩,但他眸色清亮,眼中爱慕艳羡甚重,陈诩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倒觉得心头郁积之气为之一散,不由冲着薛海冷笑一声,侧身过去。
众人果然又按座次坐好,再次鼓起,此番花朵却是从陈诩手中先传出来依次传递到众人手上,如此过了一轮鼓声停了却恰好落在周堃上手。
“却到周家哥哥处了!”霜降见了满脸堆笑道,“还请周家哥哥莫要推辞才好。”
“这是自然。”周堃也不扭捏登时起身道,“我素来爱串戏,今日未得扮相,如今未有外人,我便随意唱一支皂罗袍可好?”
“好!”众人齐身叫好。
周堃当即走到一旁空白处,抬手便是一个对镜理云鬓的动作,纵然身上着一身男子衣裳,那步态却仿若娇俏俏的小娘子,少年郎的身段正是柔软如春柳的时候,进退之间那温柔典丽的杜丽娘仿若就在眼前,但听他张口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他一步一转曲折回环,声音越发婉转倒将那闺阁女儿一腔幽思春愁演的活灵活现,饶是如平陵御这等听不来戏的都看住了。
“以往听人说你唱的甚好,如今见着了才觉得果然是极妙!”听他唱完,陈讯便端了一海碗的酒过去,笑道,“赶明儿我也学一曲,等我阿娘过寿的时候也来个彩衣娱亲才是妙极。”
“你既然要学也要拜师才是!”薛海当即起哄,却未曾想这头陈诩轻飘飘一眼瞧过来,他登时不做声。
“该罚该罚!”一时霜降听了便笑道。
“我又没说错如何该罚?”薛海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