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门将还要纠结,却听得一旁的童子抽噎起来,又瞧他虽然满面污痕,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透有神,那门将家中也有一子,心中顿生怜爱道:“你们且进去吧,只不知他亲戚姓什么,我住平康坊,姓钱,若是寻不到他亲戚家,可暂时来我家落脚,再商后事。”
“多谢郎君。”韩铮忙拉着霜降朝着那门将拜了又拜,“只我这师弟的姨妈姓沈,说是跟世家姬家有旧,只不知他们住在何处?”
“那是富贵人家的居处,你们这样怕是见不到,只是大人们每日上朝回来从朱雀门过,你们此时过去正好能赶上。”那门将见他说得诚恳,又深觉他为人忠义,于流寇之中保全师弟,便出言指点,又将方才韩铮递过来的铜钱还回去,“长安居,大不易,你们且省着点儿花费,若是寻到亲人也好,再来酬谢,若是寻不到也能添几分温饱。”
“郎君高义,日后必定重谢!”韩铮又摆了摆,便听了他指点,拉着霜降果然一路往那朱雀门去。
两人赶到朱雀门时天光大亮,巍峨的朱红色宫墙静静的矗立,围绕着宫门口往来的都是禁军,一个个郎君英姿勃发,在晨光之中越发显得身姿挺拔。
“韩大哥,你说我们就这样上去又辨认不出哪个是姬尚书,还是要寻到他的府邸才是。”霜降凑到韩铮身边,一路过来,两人风餐夜宿也是吃了大苦头,霜降年幼,一双脚打起了水泡,夜里韩铮用刺挑破了,痛的他眼泪汪汪,前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掉下去,看着委实可怜,韩铮到底比他多了几分坚韧,到后来便将霜降负在身上行走,他之前背着沙袋也练了许久,二人如今越发亲昵。
“你说的是,咱们到底还是寻个地方换洗梳理一番。”韩铮见了心下虽然焦急,但也觉得霜降所言甚至,于是两人便往一旁的茶水铺子打听,想要寻个地方先住下来,再考虑,也是担心方才在城门口一番交涉引得旁人怀疑。
这头平陵御见他坐卧不安,便带着几人纷纷登上甲板细看这淮阳城,只留姬凛一人在舱中颇有几分闷闷不乐。
时日微雨,江风过面,寒凉如深秋,一行人隔水而望,但见水面微恙如冰鉴有瑕,淮阳城楼观重叠,连亘低回,往来船只百舸千帆,码头之上,人烟阜盛,眉目可辨,又一细看便见岸边遍植杨柳,缥缈如画,一时间众人被为这水墨画样的情景所摄,真恨不得如那等才子泼墨赋诗挥笔作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