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喜鹊登门果然热闹!”众人正说着却听得柴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进门的青年着一领青衣,脚下着芒鞋,背上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篼,手中擒着药锄,说话间将背篓放在屋檐下,又将药锄安置在墙角,纵然满身尘土却掩饰不住举手投足间萧萧肃肃的气质,更遑论一张容色至白的脸,众人正疑惑他是否傅粉,却见他抬起衣袖擦拭,容色皎然,越发显得形容惊人。
“还请先生受小子一拜!”陈讯见他推门进来,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
“这是为何?”平陵御微笑,避开一步。
他这一日去往山上寻草药,一来却是因为屋子里药品缺乏难以为继,而手中银钱有钱,他自己不过是陈年旧疾,每过春秋换季之时惯有的体寒,手脚虚软冰冷,因此不用许多很好的药材;二来却也是想着依照对方的秉性定然在次日里会上门来访,昨日那小郎君被自己一言堵了回去,今日再来却是不宜再见自己,免得再生嫌隙,而他留下韩铮不带走却也是有自己的用意,原来那日在登荣台却听得周围人说起来这小郎君性子最喜习武,虽然家中也曾延请名师,到底也没有很强的水准,因此平陵御便想着让韩铮留下来,小露一手也引起那小郎君的注意。
“之前小子言语不当,有眼无珠冒犯先生,还请先生见谅!”说道此处,陈讯纳头便拜。
“却也是御有不当之处。”平陵御自然不能大喇喇的受了他此等重礼,说起来虽然陈讯为白身,自己是秀才,但对方是蜀州陈家嫡次子,家世显赫,自己却是千亩地里唯一一根独苗,身无依靠,若是日后订了师徒名分自然就算了,可是若是没有订下来自己就受了对方的礼,这就显得托大了。
“小子不知先生大才,还请拜入先生门下,做先生一弟子,供先生驱使!”陈讯私心里也再打自己的小算盘,他之前的老师到并不算是拜入对方门下,因此也说不上叛出师门,而如今这老师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能教授韩铮自然也能教授自己,更不论他们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人,那之后自己上京自然对方也就跟着去,倒也不会如同往常一样耽搁了,况且这先生也生了一张利嘴,自己虽然可以说打遍蜀州无敌手,可终究长安名士多,自己往年因着年纪小却没有能够真正下场清谈,如今换了先生怎么着也要从对方手中学一鳞半爪,也好教那些个长安城的世家子弟看看。
“你既然要拜师,我却不能就这样收下你来。”平陵御心知鱼儿上钩,面上却不动声色。
“往日族人无状,冲撞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陈讯见状心头一喜,虽然不知晓自家胞弟缘何会主动提出拜师的念头,但既然事情有了眉目,自然要想办法促成,于是招手换来管家道,“这是予先生的赔礼,吾弟年幼,性子耿介,如今能得先生相教,也是彼之幸事,还请先生概莫推辞。”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既然连陈家实际的掌权人也发话了,平陵御自然点头,当即对陈讯道,“只是你既然想拜入我门下,却也要听师长嘱咐,往后拣一个日子也正式行一个拜师礼罢了。”
果然此后数日,挑选了一个诸事皆宜的日子,又设果脯酒馔,当即将陈讯收入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