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工作还在继续着,开发区空气越来越紧张。
从要文武的讲述可知,近几天,审计方式又发生了重大变化。前三天虽然也找人谈话,但还是以看帐册、文件、合同为主。从第四天开始,就变成了谈话大接龙,一个接一个的找,有的股长都被叫去三回了。
那些被叫去的股长,出来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有的甚至萎靡不振。就是侥幸未被叫去的人,也是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他们可都听说了,审计人员根本就不是审计的问法,完全就是一副检察官的口吻,而且确实有身穿制服的人在旁边听着。这样的架势任谁都心里不踏实,何况对方还不只是问自己,而且还引导他们举报“坏人”。
楚天齐意识到,对方的节奏越来越紧,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今天问这些人,也许明天就会问到自己头上。等他们问到自己的时候,说不准已经“证据确凿”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楚天齐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并不是什么上策,甚至连中策也算不上,弃其量就是个下策。可是除此之外,真还没有什么办法,实在万不得以的时候也只能试上一试。只是这个办法一旦没有效果的话,恐怕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对于这件事的把握,楚天齐顶多有三成,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利器,而且这件利器还是个赝品。
就在楚天齐愁眉不展的时候,王文祥来了。王文祥的脸更黑,就像谁欠了他二斗黑豆似的。
“主任,这活没法干了,这就不是人干的活。”王文祥进门就嚷嚷。
楚天齐纠正道:“老王,注意你的用词,我已经不是什么狗屁主任了。”然后又说:“你还是搬进这屋来吧,给我找个地方就行。”
“不搬,不搬,这屋肯定轮不到我,到时再搬出去,多丢人。”王文祥叹了口气,“好人没好命呀。”
“你是说我,还是说你?”楚天齐反问。
“都是,都是好人。”王文祥勉强笑了一下,“哎,今儿个都二十八号了,眨眼就到月底,可是帐上一分钱都没有,问县里还是那句话‘正在弄’。这不是玩人吗?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楚天齐笑着道:“你不是对主任位置觊觎很久了吗?说不定按时支付补偿款,就是你坐上主任位置的最后测试题。”
“真的?”王文祥问完,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上哪去弄钱?如果县里要真有钱的话,也肯定是给别人准备的。”
楚天齐揶揄着:“对了,你要不来钱,有人能要来呀。财务股长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就凭你俩的关系,他还能不帮你?你升官对她也有好处,夫荣妻贵嘛!”这是第一次和对方开这种玩笑,可能也是因为楚天齐被免职,不存在工作竞争关系,说话反而更随便了吧。
“可别提她,往事不堪回首呀。”王文祥红着脸道,“真不如让她永远病休下去。”说着,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也笑了,他知道王文祥又想起往事,想起了自己用审计压他,进而逼任芳芳病休的事了。短短数月,竟然成了今日之境况,两人竟然也能坦然提起这件事了。
“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你鬼点子不,你脑子好使。”王文祥又提起了刚才的话头,还因为用词错误,“嘿嘿”干笑了两声。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手机响了,是王文祥的手机。
王文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王文祥挂掉手机,看着楚天齐:“哈哈,不用愁补偿款了。”
听王文祥的话,看似高兴事,但却是满脸落寞,还连连摇头。楚天齐疑惑道:“补偿款拨下来了?”
王文祥尴尬一笑,长嘘了口气:“把人拨下来了,温部长亲自来宣布。”
听明白了,是主任到位了,楚天齐忍不住问道:“是谁?”
“不知道,没说,反正不是我。”王文祥说着,向外走去,“我去通知开会。十点,大会议室,让你也参加。”
楚天齐轻轻摇摇头,脸上一片茫然和落寞。
开发区大会议室里,提前到位的人们,又在开始召开预备会了。只是所不同的是,大家都是组织部长,又似乎都不是。
好多人都看到组织部温部长的车了,但却没看到当时下车的情况。
温部长那可是县委常委,组织部真正的当家人,平时一般不出面宣布任命。偶尔出面,也只宣布县委常委层面的人。当然了,县委常委都是由上级组织任命,一般也轮不到他来宣布。
可今天温部长的车来了,那应该就是他亲自出面,其他副部长可没资格享用他的专车。
开发区领导和组织部领导还没到,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部长出面,能宣布什么任命呢?”
“肯定是县委常委了。”
“扯蛋,常委能到开发区宣布?”
“怎么不会,万一换党工委书记呢,那可是常务徐副县长兼的,难道这次又换了别的常委兼任?”
“也有可能,要不怎么部长亲自来了。”
“我觉得宣布主任的可能性大?这位置可空着呢。”
“嗯”,好多人频频点头,“可能。”
“那这主任来头可大了。”有人接了一句。
脚步声响起,楚天齐、冯志堂、方宇先后走了进来。
刚才还喧嚣不已的会议室,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随着他移动而移动。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