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雪之后,九八年走到了末尾。两周多的时间里,抑郁而彷徨的余杉哪儿都没有,一直就憋在大院自己的房间里。与死对头乔思的兑子暂停了,这让余杉分外缺乏安全感。他很怕乔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或者干掉余杉,或者干掉年轻的余杉,总之踢掉挡在其路上的绊脚石。
让余杉稍稍欣慰的是,两周多的时间里,他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因着他没有再一次穿越那道门,所以乔思或许并不知道余杉已经停止了兑子。少许的欣慰转瞬即逝,内心的茫然无措不但没有减少,反倒随着日升月落在加深,会在午夜的一个个噩梦里提醒着余杉,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
乔思逼迫余杉停止兑子的目的是刷新记忆,收获源自一五年的信息。余杉这些日子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满是保镖、护卫的大院里,根本就没想着再返回一五年。他生怕乔思确认余杉复仇基金停止后,会立刻展开行动,从而干掉余杉。
偶尔的时候,余杉看向丁大侃与杨睿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怀疑。格日勒图的话里充满了猜测,虽然余杉极度信任这两个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但怀疑这种东西依旧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余杉心底。
圣诞节那一天,余杉收到了一份来自香港的挂号信。信封很厚,打开封装的牛皮纸,里面是厚厚一叠夹着照片的文件。余杉扫了几眼,才发现这是格日勒图发来的跟踪报告。不得不说,间谍格日勒图虽然收费很离谱,但的确很专业。三十几页打印纸里,详细罗列了律师唐景生的社会关系、生活习惯、性格特质以及个人喜好。
报告里面有关唐景生的信息很多,事无巨细。余杉看罢了,掏出备用手机给格日勒图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语气低沉,只说让格日勒图继续监视。
事关余杉的小命,他不在乎每天花出去多少钱,只想尽可能的计划周全。只有如此才会在行动的时候一击毙命。而具体的行动余杉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他必须在主动停止乔思复仇基金的第一时间,发起对乔思的袭击,彻底的干掉他!只有这样余杉才能存活下来。
具体的细节有待完善,整个计划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空中楼阁,看得见摸不着,成功的希望渺茫。可以说这完全就是在赌命!余杉三十五年的人生里从不参与赌博,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走上牌桌,而且一赌就赌这么大。
院里传来的汽车声打断了余杉的沉思,他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就瞧见自己那辆奔驰500l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停在了小楼门口。发动机熄火,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张铭晟走了下来。
余杉点了根烟,没过两分钟,随着走廊里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张铭晟敲开了余杉的房门。再见张铭晟,让余杉一阵恍惚。面前的张铭晟再不复当初在滨海初见时的落魄,稀疏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色也红润了不少,面上神情沉稳中透着一股子自信。自打来了齐北,张铭晟就摇身一变成了乐果集团备受敬仰的掌门人。
眸子里的自信转瞬即逝,在见到余杉之后眨眼间就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崇:“老板!”张铭晟恭敬而谦卑的微微躬身,打了个招呼。
“来了?屋子里有点儿乱,坐吧。”
张铭晟拉过一把椅子,待余杉坐下后这才缓慢的落座。然后慢条斯理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份文件,汇报着乐果集团筹备的最新进展:“老板,这个月我们跟齐北市政府又碰了两次,在南苑前前后后转了几回,商谈之后敲定了厂址……”
为了留住乐果集团,一向保守的齐北市政府拿出了罕见的魄力。根据老张的描述,还没挂牌子的开发区管委会头头脑脑全程陪同,陪着老张等人跑了几次开发区。实地考察之后,圈定了乐果集团饮料生产线的厂址。
或许是秦部长在背后使了劲儿,齐北市政府突然大气了起来,干脆推出了免土地使用费的优惠政策,而且一下子就划出了四百亩的工业用地给乐果集团,用于筹建工厂。
或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没有结果、令人沮丧万分的未来,一直都在幕后做甩手掌柜的余杉难得的听了进去,等老张详细描述完,余杉寻思了下说:“齐北市政府没有店大欺客,那咱们也不能客大欺店。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一定要跟开发区管委会搞好关系。”
张铭晟点头笑着说:“放心吧老板,几次碰头会我们都送了礼物,安排了最好的酒店,现在管委会的人一见我们的公关团队就头疼,死活不上酒桌。”
现如今的风气就是这样,不论是谈生意还是落实具体事情,真正在会议上谈的内容有限,更多的内容放在了酒桌上。所谓‘人在江湖走,怎能不喝酒;人在江湖飘,要喝就喝高。’,与满脑子落后思想的官僚打交道,正儿八经的在会议上谈是谈不出个所以然的,你不把这帮人喝得失了态他们会觉着你没有诚意。
说到这儿,张铭晟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说:“余总,你安排进来的幺红是个人才啊!”
“嗯?”幺红?余杉有日子没听见这位失足女的消息了。
只听张铭晟兴奋的说:“我们之前几次与管委会的人打交道,每次都大败而回。这两次销售部的陈部长带了一帮女将,尤其以幺红最勇猛。上了酒桌好不怯场,嘴里一套一套的顺口溜,酒到杯干,越喝越精神。第一回就把管委会所有人陪好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