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图收好证件,翻开箱子的第二层,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被塑料包裹起来、嵌入墨色海绵中的马卡洛夫手枪。手枪的旁边是两个弹夹,以及大半盒子弹。
他抄起手枪,拆开用橡皮筋捆好的塑料布,露出幽蓝的手枪。他拎着手枪坐到炕头,眼睛看似茫然的瞧着窗外,手上却极其精准的将马卡洛夫手枪拆解成一个个零件。然后找了块鹿皮开始擦拭,一点点,一块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擦拭过后又开始给枪械上保养油。
二十分钟之后,他将马卡洛夫手枪重新组装起来,拉动上膛,双手持枪瞄准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半晌之后扣动扳机,咔哒一声。格日勒图呼出一口气,放下手枪,开始检查弹夹的弹簧。检查的结果让格日勒图满意,箱子的密闭性很好,弹簧依旧保持着四年前他离开时的弹性状态。
掀开火炕上的炕席,格日勒图将手枪藏在炕头上方的凹陷。那预留下来的凹陷大小合适,恰好能放下手枪,是格日勒图四年前留下来的。他脱掉棉衣,只穿着毛衣,去到院子的仓房里拿了斧头与木块,就在当院中抡起斧子开始劈木头。
斧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伴随着咔嚓声,木屑翻飞。格日勒图开始像从前一样在脑海里做功课,预先抵达的两天时间里足够让他调查到很多有用的东西。雇主名叫余杉,说一口普通话,有些许齐北口音,难以判断具体是那里人,年龄在三十三到三十七之间,明面上简直就是个居家男人。每天的作息很简单,要么出现在依旧安置在酒店的乐果集团,要么就是去医院。
雇主很有钱,是乐果集团的真正老板。有意思的是雇主没去住什么豪华公寓或者别墅,而是选择住在了厂房大院里。大院里除了雇主本人以及两个亲近的手下,还有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伙。格日勒图能瞧出来那些人身体素质都很不错,但身上又没有军人的味道,看起来更像是打手。
十几天前,雇主在医院遭到了绑架。有趣的是,绑架案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告破。在全城警察四处寻找雇主下落的时候,雇主却自己解决了问题。
格日勒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咬着牙继续劈木头。如果是在后半夜还好说,晴天白日的,还是在清醒状态,得有多愚蠢劫匪会一氧化碳中毒?在格日勒图看来,这里面肯定别有隐情。
格日勒图琢磨着,或许找时间应该问清楚真相。但肯定不是现在,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接受雇用——他可不想因为钱而死在这座北方小城里。
丢下斧头,格日勒图双手拢起一堆碎木,夹在腋下进到屋里。掀开炉子,底下先放了一层干草,又铺上一层木头,最后又放进去一撮子煤块,盖好之后打开侧面的通风口,用打火机点燃,没一会儿炉子里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屋子里实在太冷了,格日勒图干脆从卧室拿了板凳,就坐在了炉子前,一边看着炉火发呆,一边思考着。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首先得确定雇主得罪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周六。
格日勒图很早就开着车停在了曙光大街,车子侧对着的胡同口,就是雇主每天进出日勒图在旁边的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回到车里一边吃着,一边默默等待。比他预计的要早了一些,那辆三菱吉普早早的就出现在了胡同口。格日勒图放下没吃完的包子,驾驶着汽车,小心的缀在其后。
他跟着余杉去了一趟机场,然后亲眼瞧见余杉接上了一个微胖的家伙又往回返。直到目送两人进了饭店,格日勒图才反应过来,那微胖的家伙好像是个歌星。
在饭店附近等待的时候,格日勒图又发现了那些跟踪者。虽然对方已经很小心,但格日勒图依旧一眼就瞧了出来。过了一阵,跟踪者车子的副驾驶门打开,一个年轻人叼着点燃的香烟走了下来,让格日勒图笃信了自己的判断——那年轻人正是昨天被格日勒图在水果店甩掉的家伙。
他在车子里放下望远镜,得意的笑着,嘟囔了一嘴:“找到你了!这回该换我抓你了,小朋友!”
下午一点,雇主领着醉醺醺的歌星去了酒店。格日勒图跟着跟踪者的车辆也停在了酒店附近。长期的间谍生涯,让格日勒图对跟踪与反跟踪有着敏锐的直觉。跟踪绝对不是个好差事,你必须始终保持注意力,用意志对抗疲劳与无聊,专注的盯着目标。
生活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也许你仅仅打了个哈欠,就这两秒钟的时间目标就会消失在你的视线里。无聊、专注,会加速人体的疲劳。格日勒图很清楚人体的极限,所以他不认为这些人会始终跟着雇主。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些疲惫的新手就会匆匆下班,换上另一批跟踪者。
而那时就是格日勒图的机会。
一直到天色将黑,雇主始终待在酒店里没出来,格日勒图保持着专注的注意力,他看到前一天跟踪自己的家伙抽烟越来越频繁。间隔从之前的大概四十分钟,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二十分钟左右。格日勒图意识到,也许不用多久这些跟踪者就会换岗。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十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丰田停在了那辆车不远处,然后那辆尼桑发动汽车,打了左转向灯开上了路。
格日勒图小心的跟了上去,他的车行驶在最右侧车道上,距离尼桑大概三十米左右。前方还有一辆212做掩护。选择右侧,是因为驾驶位在左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