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微微一侧,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一怔,心脏似是漏跳了一拍,僵直着身子,不敢妄动,也不敢呼吸太重,生怕这画面会一触即散。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温和清香。
暖风徐徐,拂在他们的脸庞,一人满腹忧愁但又安然舒心,一人紧张而欣喜。
那年仲夏,他年十七,她年十五。
“请你离开慕容纱。”
又是一年仲夏,他如约赶到河边,未见慕容纱,却是一个执扇的华服男子向他走来,开门见山,一句话便让他感觉此人极为不善。
这陌生男子从未见过,也未听慕容纱提起过,樊西很是不满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娶她。”男子极为自信且肯定,似乎在他心中娶到慕容纱是志在必得的事情。
“不可能!”樊西攥紧拳头,喝道。
那男子见樊西怒气冲冲的样子,却是不恼,只轻轻摇着扇,道:“你应该清楚,慕容纱是**里出来的孩子,当年她娘说好听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可在外人眼中终究是与娼妓无异。而今她娘虽已赎身,在茶坊做浣衣女工,可处境却是最最凄寥的。她不说,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平日里如何被茶坊中的人如何藐视唾骂,你也不会知道每做一件事都要看别人眼色是何滋味!”
“那又如何?”樊西仍是不服道,“纵使她身世、处境皆是悲凄,也不代表你可以娶她,更不代表只有你有资格娶她!”
那男子看他依旧执着,却是瞥了一眼,不屑道:“哼,她与你在一起,永远都摆脱不掉‘娼妓之女’的头衔,但如若她做了我任枫的妻子,整个益州城有谁敢再看低了她?”
樊西暗叹,他竟是益州刺史的独子任枫——任家世代为官、家财丰厚、人脉广博,这在益州城人尽皆知——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傲气与自信。
任枫看出了樊西已没有之前的坚定,眼神也渐渐地犹豫与不确定起来,便继续道:“论财力、势力和地位,我样样比你强,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我做不到的。她想要一间茶馆,对我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就算了十间茶馆亦是轻而易举,要治好她母亲的病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你呢?你又能给她什么?”
樊西尽管不想,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能给的太少,不禁怀疑,或许慕容纱跟任枫在一起才会更快乐。
他咬着唇,很是不舍,却只得道:“如今我走,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给她幸福,但若你薄待她,我绝不轻饶!”
自那时起,樊西再也没去过那条满是回忆的河边,也再没找过她。直到出事前一年,他才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任枫已经成了她的未婚夫,而且她也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茶馆。
或许她是幸福的吧,只要她生活能够美满安乐,即使能与她厮守一生的人不是自己,也无妨。
可是,为什么短短半年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为什么她要遭遇这般的不幸……
不行!我不能答应他!不能让慕容纱受到伤害!
想至此,樊西心被刀割般的疼痛,只觉脑袋一沉,整个人一毫无防备的坠下。内心和ròu_tǐ的剧烈疼痛,让一直在回忆里沉浸的他再次清醒。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