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就听我的,今天说的这些一个字也不许传到外面去!尤其不能让二哥哥知道我这么样背后议论他!还有,从今天起,这个门,也不能让二哥哥进来了!这是大防!若是坏了规矩传出去,舅父都没法自处了呀!”林绚尘使劲咳嗽了几下,没有咳出一滴痰,只是平顺的呼吸,接着就语势凌厉地嘱咐起来,紫鹃忙不迭地应了,她也清楚,如今可不比往日,姑娘既然决心要许人了,那么府里的男人都要避嫌的,别说二爷,就是老爷也不可以进了姑娘的闺房,那就是天大的丑事了,女客之类,反而倒是放松了,男家的女仆,也是可以随便来禅门的,也帮着两人增进感情,抒相思之苦,总也是人间常情了。紫鹃最后一次将将林绚尘的脸捧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姑娘既然说是见过的,那么必然知道些根底,至少知道性格做派如何,能不能和姑娘交到心里去呢!这年头,黄金百两也不算什么,可是知音就一个也难求了!”
林绚尘直视着她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眼圈就红了,伸手就将她笼到了怀里,仿佛自己是姐姐,紫鹃反倒成了妹妹一样抱着,低声道:“紫鹃,你将我当主子,我却将你当姐姐,今日就说开了话吧!那个银尘哥哥,真正能打动我的地方,在于他的【誓言】,那可是对着天则誓的啊,他的誓言,就是除了我以外一个也不要,一个也不占,我和他要一生一世,平等地在一起,你说这世上还有谁敢如此?他既然这么说,想来将来也不会有人去给他填房了,银尘哥哥对感情的偏执,只怕还胜过我呢!这么一来,紫鹃你的终身大事反而就……”
“奴家不要出去!”紫鹃突然大吼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林绚尘说话。
“那你总不能一辈子都——”
“怎么不能?鹦哥可以为了对抗王善保家的说媒,誓一辈子不嫁人,为老太太送终,紫鹃怎么就不能,也个誓言跟着姑娘一辈子呢!将来富贵也好,贫穷也罢,甜也好,苦也罢,不管姑娘跟了谁,住在哪里,过得如何,紫鹃总归是姑娘一个人的,谁也请不动,谁也夺不走!紫鹃虽然是着王府里的家生子儿,上一代就是侍奉崇王爷的,但也是老天太亲自吩咐下来,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人啊!姑娘七世豪门,才华冠绝潘兴,怎么说,也得有个仆人跟着伺候着才是正常的道理,紫鹃,甘愿做那个随时随刻伺候姑娘的人!”紫鹃紧紧抱着林绚尘,说到这里,也猛然停下来了。“为了姑娘,紫鹃连接生掘墓的本事都私下里找人学了”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林绚尘呆了,她也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是三个小天使(安琪儿她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私下里说的,那些话,她偷听了,却终究没有再向另外人说起。
“……这辈子,我们的命是少爷救的,人生是少爷给的,甚至连身上的【道统】都是少爷传下来的,少爷不稀罕我们的身子,那是少爷眼界高,我们却不能辜负了少爷的恩义,将自己胡乱许配给别人!真要做了那忘恩负义的事情!只怕家乡的大圣母都不可能原谅我等了!到时候别说天国了,地狱都下不去!……”这样的话,林绚尘曾经为之惊恐,为之伤怀,想来好端端的女儿家,居然要将自己的一生亲手毁灭,将青春敖干于注定没有结果的相思和等待,将生命燃尽于没有婚姻,没有幸福的忠诚,她还曾经为这三个的女孩子不平,感到不值,如今,当紫鹃对她说出一样的话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这个世上,对女子而言,还有一种东西比嫁入豪门,相夫教子更重要更珍贵更值得拿生命去换,那就是——仁义。
那不是犬儒先生们口中的仁义道德,而是真正践行着的,一个人的人生意义。
“紫鹃,帮我将这个就这样包起来吧,锁上边,作为定情礼物给银尘哥哥送去……”林绚尘抱着紫鹃沉默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晚宴上,她就要和银尘正式见面了,也是交换定情礼物的时候了,一般女子,都会为男家缝一个小香囊,或者扇子套之类的,她却别出心裁,要以自己这么半生的诗文辞藻,心情感悟作为信物,而银尘那边,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一定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毕竟她们两人,其实代表着两个世界啊。
“哎,好的!”紫鹃赶紧答应了,找出了一卷赤金拉成的细线,用了一根看起来仿佛是灵器一样的大号的针,自己做到一边缝去了,同时还向着门口喊了一声:“慧文!绫罗!赶快被姑娘上茶!”
“来了!”绫罗的声音先传来,接着门口伸进来一个软乎乎的小脑袋,朝着屋里面扫了一眼,才怯生生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好么?”
“好!”林绚尘一见她的做派就笑起来:“小妮子,人还米有桌腿高呢,居然就动起这么多心眼子来了!你先出去,给咱们这里的几个大丫鬟说,别藏着不见人了,横竖是个喜事!叫她们赶紧来屋里,我有话对她们说!”
“好的!”绫罗不疑有他,飞也似的转身出去了,那身子看起来比刚刚轻快了不少呢。
【正在施工的忠武侯府邸·某处地下密室】
这是一间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地下斗室,一张石桌,四把石头椅子,还有三面墙壁上各自一只煤油灯,便是这里的全部,这种被开挖出来的小型石室,几乎是每一个富贵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