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烈山立刻闭嘴,他没胆子再去问真王世子和崇王世子的下落,甚至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银尘怎么样了。哪怕这一切到头来都是骗局,都是死亡的陷阱,冯烈山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一旦停下,立刻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些章鱼怪物们,水中的大鱼们,真实不虚。
场面一时冷下来,液压传动的声音成为这里唯一的声响,可就在此时,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门后面响起来,还伴随着一个女孩子惊恐焦急的声音:
“主人!主人!等等奴呀!奴家是你最忠诚的长随呀!!”
那如同死了爹娘般的叫声,让人听着都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不论是冷泉还是韩婵儿,甚至就连冯烈山和梁云峰都忍不住朝门外看去,那道声音连续响过三遍,才看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急冲而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解语宗的首席弟子韩高丽。
她以年轻女孩绝不可能具备极高速度猛冲过来,眼看着就要一头扎进渐渐关闭的大门里面来。怪泉此刻发出一声如同巫婆般的可怕尖笑,瞬间神色一冷,用一种硬邦邦的语气命令韩婵儿:
“小婵儿?”
“遵命。”韩婵儿答应一声,起身到了大门跟前,眼看着韩高丽如同乳燕投林一样朝她扑过来,这位解语宗中的二号叛徒粗略估算了一下距离,就在韩婵儿条取来朝她怀里扑过来的瞬间,闪电般地伸手拂袖,从袖子里弹出一根拴着刚蚕丝的飞针。
断情针。
银光一闪,韩高丽惨叫一声,原本即将跃起的身体猛然一软,整个人就大头冲下地栽倒在地,连带着在湿滑的金属地面上滚了几滚,才堪堪停住身形,此时她离韩婵儿的距离刚好一尺。
柔软艳丽的解语宗少女摔得满脸是血,样子极为凄惨可怜,不说梁云峰,就连冯烈山都看着有些心疼了。小姑娘顾不得喊疼,咬着牙麻利地爬起来,又要朝韩婵儿扑去,却被解语宗长老的风雷之力挡在了外面,此时,她们之间刚好隔着三道徐徐关闭的金属装甲大门。
“姑妈,让奴家进去伺候主子吧?!”柔弱细小的少女语带哭腔地说,抬起血泪交横的脸,渴求地望着韩婵儿,粉红色的大眼睛里,淡退了一切心机,谋算,勇敢甚至于纯真,只有一片踏春的,求生的渴望。韩婵儿战栗了一下,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女,是自己家里的亲戚呢。
“别叫姑妈了,就是亲妈,在主子的命令下也没办法的。”韩婵儿定了定神,终于平复了心神,可以冷下脸来教训起韩高丽了:“要求生,在这门口跪下来求主子吧。”她说完微微侧了身子,让韩高丽的目光得以落到怪泉的身上。
“主人!”韩高丽此刻恨不得能学狗叫以博得怪泉的欢心:“主人您不要奴家了吗?奴家纵然出身解语宗,可是心里已经变成您的奴婢了呀!主人还要奴家如何表忠心呢?!”
“本宫可从来不需要不听话的奴才呢。”怪泉露出一丝魔鬼般阴暗的笑容,轻声说:“本宫给你下的旨意是什么?是守好那里,不是叫你来这里跪着的。”
怪泉的话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般刺入少女的心口,让韩高丽身子一颤,也不知道是咬破了舌尖还是伤心过度,竟然从口里流出两道殷红的鲜血。
然而,正在快速关闭的大门并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情急之下的韩高丽,再也顾不上所谓的上下尊卑和森严的礼法,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怪泉尖叫,她此时的声音里,除了满溢着柔弱少女的绝望,还不知道为何渗入了一股歇斯底里般神经质的扭曲与疯狂。
“怪泉大人,我韩高丽可是拼着整个解语宗不要,也要成为您的仆人呀!我韩高丽从见到您到现在,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了许多的事情!甚至连生我养我的解语宗都可以抛下不顾!不就是为了跟着您,像一条狗一样苟且卑微的活下去吗?您是至高无上的大公主,为何连奴家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要残忍拒绝呢?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哭着,叫着,竟然胆大到运起了全身的风雷之力,一点一点地朝大门里挤进去。韩婵儿看出这样横竖不成体统,也早已将内心之中的那一点点亲情彻底抛却,表功一样弹出第二根钢丝飞针,再次将她击倒在地,此时大门已经闭合得只剩下最后一尺了。
小女孩如同最顽强的蟑螂一样,扑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前一寸寸挪动,却被韩婵儿情无义的罡风反弹得倒退了一尺。此时韩高丽彻底绝望了崩溃了服软了,她趴在地上,绝望又柔弱地伸出纤长又沾满了泥水血污的手臂,遥遥地朝怪泉够着,哭喊着“主人!主人!救救奴家吧!”这样一句对怪泉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她的哭声既像落难少女般无助,又像冤魂厉鬼般怨毒。
“别喊了,本宫就是想看你死,看着你一点一点地被关在门外,欣赏够了你那绝望悲惨的表情才是。”怪泉呵呵冷笑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穿脑魔音。
“你大概很想说,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干脆不叛变解语宗,和本宫死硬到底,像那柳梦仪一样蒙高人‘救助’,稀里糊涂的人间蒸发?或者博一个忠诚义士的名头?呵呵,只可惜呀,本宫眼里,你无论如何选择,不过就是一堆用完就扔的道具而已,和那来例假时绑下身的白布,其实也并没有非常大的区别。这世上嘛,决定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