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小皇帝紧急召见了徐宗仁,告知他明日太学生可能因为自己遇刺之事要去围攻蒙元议和使团。他作为礼部尚书是正管,自然清楚学生闹事的严重性,即会对朝廷的政策的制定产生影响,也是民舆的风向标。而更为严重的是临安城中还有数千举人在京中,这些人可都是江东各地士子中的佼佼者。
按照大宋科举制度三年开科考试,所有举子都是每年秋季参加乡试,中乡举者冬末会集到京城,次年开春,由礼部主持国家级统一会试。因为去年收复江南,皇帝下旨开恩科,春季开考的乡试,中举者秋季举行会试,所以现在临安城聚集不少背靠的举人。若是与国子监的太学生一同闹起来,事情就大了。
因此徐宗仁闻讯后十分紧张,想要遣人前去劝说,但是被小皇帝拒绝了,而是要任由事情发展,然后由他去善后。他十分疑惑,以其让火着大了去救,不如未等烧起来就将火扑灭的道理,想必一个孩子都清楚,而小皇帝当然不会不懂,可其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可当小皇帝说出原因时,徐宗仁却笑了。想当年自琼州,留梦炎和王积翁前去劝降,结果不但未能完成任务,还被小皇帝一顿忽悠,两人竟以为行朝已经和安南、占城结盟对抗蒙元。结果忽必烈发起了对两国持续三年之久的战争,不仅耗费了大量的兵力和金钱,还死了唆都、阿术等几员大将,还把镇南王脱欢弄得灰头土脸。
而蒙元发起的这场战争,将其云南行省、湖广行省及江浙行省的兵力几乎全部卷入其中,大大减轻了琼州方面的压力,为他们赢得喘息和发展的宝贵时间,为今日反攻江南创造了条件。当下小皇帝想故技重施继续忽悠留梦炎,一者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行刺自己;二者是离间其与陈宜中的关系,毕竟内外勾结才是最难对付的。
上次小皇帝是亲自出马,在事务局的配合下忽悠了留梦炎和王积翁两人,而能够成功王积翁‘出力’不下。那小子不仅脾气急躁,且好大喜功,结果也正是在出使日本的路上,因为醉酒殴打手下亲随,被忍无可忍的亲随给杀了。留梦炎却比王积翁要沉稳和狡猾,也难对付的多,现在对小皇帝已经存有戒心,由其出马恐难成功。
徐宗仁给世人的印象一向是直言敢谏,公正廉明的形象,却又非小皇帝的心腹之臣,恰好又主管此事,且与留梦炎又曾为同僚。所以被小皇帝看上了,决定让他出面对付留梦炎,而为了不被其看出破绽,才决定对太学生的行为不加阻止,事后再由他以救命稻草的形式出现进行善后,趁机再说些‘实话’,把其带进坑里……
“此次增兵泰兴不会是汉谋的主意吧?”见留梦炎久久不语,连喝了两杯酒生闷气,徐宗仁又给其斟上道。
“这……这也是不是吾的主意,乃是桑哥的主意,否则谁能调动大量兵力!”留梦炎知道不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又不能说出是陈宜中的主意,否则就是不打自招,当下也只能推到桑哥身上了。
“哦,原来如此,桑哥也是糊涂,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明白,若是由汉谋主持和议之事断不会出现这么幼稚的问题。”徐宗仁笑笑道。
“求心万万不可如此说,否则……”留梦炎听了连连摆手制止道。
“呵呵!”徐宗仁干笑了两声,将自己杯中酒喝尽。
“求心以为此次和议还有希望吗?”留梦炎也颇觉尴尬,但还是希望其给自己透个底儿,又殷勤的给徐宗仁倒上酒道。
“难啊!”徐宗仁抿了口酒道。
“其中就没有可缓和的余地?”留梦炎皱皱眉道,他清楚自己越是表现的着急,对方就会端架子,抬价钱,因而装作不行就算的样子。
“汉谋,安心歇息几日便回转江北吧,如今太学生和百姓刚刚围攻了驿馆,民情已呈汹汹之势,谁敢再提和议之事,不被当做汉奸打死,也得受到弹劾!”徐宗仁举杯笑笑道,似在与他告别一般。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请求心早日回书,吾亦早日回转复命!”留梦炎点点头言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好,吾回去会请求陛下尽快御批下旨,发放关文送你们回转,汉谋安心等待即可,不过没有要事切勿离开馆驿,免得引起麻烦!”徐宗仁痛快的答应了其所请,并给予了忠告。
“那就拜托求心了!”留梦炎听其答应下来反而有些后悔了,他刚才不过是在试探真假,可却弄假成真。当然也可看出宋廷已经无意再和谈。想着自己无功而返,不仅桑哥放不过他,南必太后也没有好脸色,自己的日子可就难熬了。不禁长叹一口气。
“汉谋能早些归家那是好事,又何必叹气呢?”徐宗仁不解地道。
“求心有所不知,吾此次出使本希望两国能息刀兵,岂料天不遂人愿突降灾祸,竟有人行刺王驾,将一切毁于一夕之间。”留梦炎摆出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痛心疾首地道。
“汉谋此言差矣!”徐宗仁放下酒杯正色道,“若不是你们谋刺陛下,又怎会有此结果。还是陛下仁慈,否则早将你等下狱!”
“求心却是冤枉吾了,行刺之事吾绝不知晓,否则又怎会留在驿馆遭此无妄之灾!”留梦炎抱屈道,“这也许是有人欲栽赃于我朝,以破坏和议之事!”
“刺客业已招供,正是受蒙元派遣谋刺陛下,供状送至御前,言辞凿凿,难道还会冤枉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