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普真和尚的语调虽然沉稳,神情却有一丝惊慌。敬思和尚跟了师父这么久,从未见他这般失态过。
普真和尚竟有些坐不住,他从榻上站了起来,向刘驽问道:“你就是那个呆……”他觉得“呆子”说出来不好听,且有侮辱人的意味,是以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刘驽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起来李菁果然和这位普真和尚见过面,“是,是的,李菁怪我笨,经常骂我是呆子!”
普真和尚似是觉出一丝不妙,“她早在数个月前就与我们告别了,难道她没有回来找你吗?”
“没有!”刘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他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结果。
这下子他与普真和尚二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普真和尚拍了拍那喀巴的肩膀,面露歉意,“老衲今日心情杂乱,实在无心讲法,不如过几日再行来过。”
那喀巴连忙答道:“无妨,无妨,大师若是有事儿,还请自去。”
普真和尚转头道:“敬思,跟我走!”
敬思和尚连忙提起了搁在地上的铁锤,跟着师父出了帐。
此刻刘驽的酒醒了大半,与那喀巴、吉摩德等人略一施礼后,便赶紧追随二僧离去。
三人在营帐中如无头的苍蝇般闯来闯去,在吐蕃人大军压境的敏感时节,他们的异常举动不过一会儿便引来了营中游骑的注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上百名游骑兵吹着口哨蜂拥而来,将三人围在垓心。
敬思和尚近来习练水龙锤法大有心得,正欲一开杀戒,试一试新练的锤法,却被师父大声喝止。
那些游骑兵中恰巧有人识出了刘驽,便策马上前问道:“刘将军,天色如此之晚,你们三人在此作甚,不知道大汗是否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刘驽此刻心中只想着李菁,直如乱麻,于是开口向众军士问道:“你们这些天见过李菁吗?”
众军士听后面面相觑,直是摇头。
刘驽脑中一激灵,又补充道:“李必胜,你们见过没?”
李必胜大侠的威名在比武大会时传得沸沸扬扬,耶律氏兵士多闻其名。
众军士仍是沉默了很久,无人应答。
刘驽正大感颓丧之际,一位身处众游骑最后方的小卒突然答道:“大约三个月前,那时候吐蕃人正要打过来,那晚下着很大的雨,我刚好在营地里的岗楼上值勤,不经意间往下看见一个长得很像李必胜大侠的姑娘。她一路上边哭边跑,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再后来她就跟着一个人走了。”
“跟谁走了,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刘驽激动地冲上去,拽住了那小卒的马缰。
小卒忙道,“是谁不知道,那个人一身打扮好像是中原皇宫内的宫女。她在雨夜里唱着歌,歌声很好听。武功又很高,一纵身便带着那姑娘不见了踪影。”
普真和尚此前一直没有插话,此时忍不住问道:“那你听见那人唱得是甚么歌吗?”
那小卒挠了挠头,努力地回想当晚的情形,断断续续地说道:“春雨随河东流……只恨那薄情少年郎,当……当日……誓……誓难守!”
普真和尚一听脸色突变,“夔王,是夔王,他没有死!”
那日刘驽曾得柳哥公主提醒过,说是夔王的人来见过耶律适鲁,此时听说是夔王带走了李菁,心中便相信了几分,“那个夔王为甚么要带走李菁,李菁有何瓜葛?”
他口中默默念道:“只恨那薄情少年郎,当日誓难守,难守。”他努力推想小卒所说的那个雨夜,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最后恍然想起自己乃是在谢安娘的帐篷里睡了一觉,心想糟糕,难道是李菁误会了自己和那谢安娘有甚么,这才气得走了?
普真和尚站在一旁也是痴痴地出神,“夔王,他带走了应该是为了我,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刘驽一听忙问道:“大师,难道你和那夔王也认识?”
普真和尚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何止认识,陈年旧怨还不少。当年老衲身在红尘中,做了一些荒唐事,让此人引为终身大耻。”
敬思和尚听得心里聒噪,喊道:“师父,那夔王若是对咱们不利,我们这就返回中原,杀进那夔王府找他算账去!”
众游骑见这两位僧人虽然说的话让人听得摸不着头脑,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吐蕃人的奸细,于是纷纷散去。
刘驽与普真和尚站在原地,宛如迷途的羔羊,不知该往哪里去。敬思和尚觉着百般无聊,于是四处张望。这时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他大声喝道:“是谁?”
他声音未落,左手中的流星锤已经飞出,朝那人砸了过去。刘驽和普真和尚被他的喊声惊动,也跟着往锤子飞出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月光下的亮处。只见他身穿唐廷大内的绣鱼服饰,脚踏一双皂靴,右手轻动,腰间剑光出鞘。只听叮叮叮数声,竟将敬思和尚势大力猛的一记飞锤挡了回来。
敬思和尚大怒,正待再次出锤,却被师父止住,“住手,此人的武功绝不在你之下!”
普真和尚缓缓走上前,向那人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夔王的人?”
那人见自己被识破了行藏,便道:“正是,当日夔王殿下离开之日,曾给小的留下一句话。说若是能碰见玉飞龙,必当相告。”
普真和尚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有甚么话你尽管说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