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立刻答应他,抓着脑袋想上一会,说:“我怕别人来认,就把我上午买的那一只给你吧!”
老奴隶没儿没女,以前就喜欢刘启和哈达达偎着自己,可如今,长大的长大,死的死,生活少了许多的味儿,见刘启答应,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去看看自己养的两窝羊,回来时便打了热水,又眯着眼睛放些盐巴,放到狗嘴下面,只等狗儿一好过来,嘴巴就有个摸头。正忙着,隐约听到刘海问逢术话,连忙去开门,接着,他又把手掖到身子后面,避在土墙边上让人过去,欢欢喜喜地要话:“爷!刘启捡回几条一动不动的狗,看样还活着!要是活过来,你让孩子养不?”
刘海也没问多少只,笑道:“怎么不让?!”
他给老人递了壶酒,又说:“年岁大了,别熬眼。我给兔子毛说了,让他过来和你一起睡,以后晚了开门,让他去!我看,你就用手里攒的那点钱给他娶个媳妇吧,让他们伺候你!”
老奴隶感激地点点头,“哎”了一声,要拽马绳牵去前院,刘海没有给他,又说:“你那不是还有两窝羊吗?我先要着,后头再补你!”
老奴隶一愣神,问:“主人,你要它们干什么?”
逢术也不知道刘海要他干啥,只管返头逗老人,说:“你该不是怕……不还你吧?”
老奴隶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伸着脖子急:“爷还不知道我什么样的人?再说,这啥不是爷给的!刘启要买狗放牧,我是怕把这两窝的羊是给他。刘启好身量,好武艺,好胆,说话说得过长胡子的大人,那可是宝特大人们才有的能耐。您可不能让他去放羊,咱要答应让他放羊,长生天也不答应!”
刘海回头笑笑,徐徐说道:“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动不动要养上狗,养上人,带千头以上的牛羊去立帐,能顺了他的意?我就给他这两窝,抻抻他,看看他的心性,看到他到底是匹好高骛远的劣马,还是匹脚踏实地的敦实骆驼!他要真能一边放羊一边打猎,吃上饱饭,那就是个不怕艰难的巴娃子,将来即使离开了父亲,也不会一事无成;要不能,就得回来,跟我老老实实地上学。”
逢术对刘启的不安分有更深一层的体会,会意地想:对!一顿饱饭都吃不上,饿他个七八天,看他还到处惹事生非不?
老奴隶只好叹口气,揣了酒关门,回耳房里酌了几口,又一歪一扭地奔到后墙边上撒泡尿。他站在雪地里,正准备趁着晕乎劲回去上炕,被一声跳墙的扑通响吓到。
他晃了晃头脑,辨认辨认,却又听到扑通一声。
“偷东西?”他心里一激灵,随手掇了个棍,借着雪光在后墙边上摸,接着,找到四串脚印,都是从里往外的,揸一揸,像是刘启和刘阿孝的脚,摇头笑一笑,搂搂大裤腰往回走。
他边往回走,边纳闷:这么晚,他俩能去哪呢?这样迈着步儿回来,看到刘启房里还有灯,过去敲了敲,接着,见段晚容开门出来,便问:“刘启还没睡吧?那?是谁跳墙出去了!”
段晚容心烦地说:“那家伙拖了几条死狗就累坏。让我给他揉肩膀,刚睡着。我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床上。应该是刘阿孝和他表哥去干什么坏事!”
老奴隶借着酒劲,拨浪鼓一样摇头,喷着酒气说:“不可能是小开,那孩子老老实实的,不会这么晚出去的!”
“老实?!”段晚容一把捂了被酒味冲到的鼻子,扭脸嚷嚷,“你有眼病吧?”
※※※
一夜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去。
可一到天蒙蒙想亮,家里就响起高一声低一声的狗叫。
起床的人揉着眼睛奇怪:什么时候,狗也学会打鸣了?他们推开门才知道,咬叫的狗群没出这个院子。
雅塔梅反正也是这时候起身,就穿了衣裳,去伙房看看,可到了跟前就被响动吓着。
听到柴房“啪”地一声脆响,她知道是什么碎了,慌忙提棍掀帘,把门捣开。眼前已是几只惊恐狂吠的大狗绕跳的盘踞之地,一片狼藉。一只还拖了木敦的狗硬挣到门边,把门堵了严实。
她打也不是,不打又没法进,这就跑去余山汉的门前擂,焦急地喊:“你快给我开门,帮我撵撵狗!”
她和余山汉好了很久了,余山汉也不忌讳,一身里衣地开门,让她先进门再说。片刻,他俩出来,几走就到了伙房,可看看那几只狗鲜亮的毛色,立刻想到一个人,这就气冲冲地找他。
到了刘启的门前,他们见门在开着,几个大小站着那儿发愁,正要问这几人怎么不进门,听到一串串的狗叫从门洞往外涌。
突然,正“阿哥长,阿哥短”的刘阿孝飞快地跑个没影。
原来花流霜也腾着怒火来到刘启门口,可她注意力集中在刘启身上,看看逃走的刘阿孝,也没招回来问个明白。
刘启先抱着自己的狼枕不出门,嘿嘿地傻笑,发觉阿妈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后,干脆逮了只凶悍的狗,就坐在对着门口的木羊上讨价还价。
众人不知道这家伙也没料到场面无法收拾,一二再地威胁他,叫他出来。
刘启哪敢呀,就着牙光狗影,咿呀呀地背书!
花流霜心里恼火,却又奈何不了刘启,这就要人先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