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乌云,湿漉漉的头发,扑涌而至,哪管什么山坳、人命,只要它覆盖之处,一切都会化作尘埃碎屑,梁辛却站着不动,直到那‘第一缕’头发攻到身前,他才蓦地伸手一抓,继而跨步,瞬息千里
小魔头突兀消失在山坳,而老太婆、大阿姐、罗刹凸等人眼前也随之一亮……离开的不止梁辛,还有那一团黑压压的头发或者说,梁辛扯着湿婆的头发、发动身法,把它远远地抡了开去。
湿婆玩全来不及反应,就觉得发根撕扯剧痛,一股自己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正把自己抡起来,狠狠地甩向千里外的坚硬山岩
就算时光轮转,让正在发生的事情重演十遍,湿婆也仍还不敢相信,它以发为法器,乌云就是头发,这是不会错的,可这满头鬼发经过千年的锤炼,看似有形实则无质,是头发,也是灵元、是法术,任谁都会触手成烟,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绝不可能抓住自己头发。除了湿婆自己,它的头发不会被任何人抓到手里,这是‘规矩’,这是‘法令’,这是自己这一族能成为恶魔世界强者的关键啊。
更何况,头发就是它们的法力所在,不管是谁只要一碰到,就会立即倒毙。湿婆歇斯底里的尖叫,却丝毫改变不了被抡起狠砸的势子。
湿婆不知道,它的规矩,早就不再是小魔头的规矩了。在梁辛眼中,头发就是头发,只要是头发他就能薅、能扯。
湿婆仓皇、无措、不敢置信,但是心里却并不算太害怕,它的身体天生坚硬,就算被甩到地上,最多也就是砸踏一座大山、砸出一盏平湖,只会让山崩地裂,它自己不会有事。
在它启程时,大修罗也告动身,就这样被摔上几次,虽然狼狈却不足以致命,只要再坚持片刻,等来大修罗,敌人再强也不用担心了。
直到他落地之时,湿婆才猛然发现,哪还有被摔上几次的机会,仅这一次,它就会骨断筋折,变成一滩rou泥
山石地面都不如它身体结实,但真正要命的,是沿着头发穿梭过来的可怕力量这股力量实在太大了。这便仿佛,从三尺高的地方摔进水里,任谁都安然无恙,可要是从千丈高空落水,就只剩死路一条。
下贯的力量大到无以抗拒,湿婆的碎骨烂rou,足足迸溅出数十里开外……
人影一闪,梁辛又回到山坳中,罗刹凸先惊后喜,急忙扯开嗓子,把刚才停下来的喜歌又续上了。
就在歌声重新响起的刹那,一道红色光芒突兀出现,从视线尽头直扑千里击杀夜乞叉时,梁辛曾在天空划出一道道血线,而此刻浮现于夜空中的,却是一条河,货真价实的血河。
大修罗。
天挂血河,魔焰昭彰,凶威弥漫天地跟在梁辛身后的罗刹凸嗓子忽的干涩了,受强势重压,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山坳中的老太婆也闷哼了半晌,竟无法再站稳,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倒是大阿姐,修为浅薄,反倒不受影响,急忙伸手去搀扶婆婆。梁辛却仍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大修罗的实力应该很不错,可它再强也在‘规矩’之内,又怎么可能是梁辛的对手
梁辛甚至都没抬头去看天空里的血河,而是微微皱着眉头,有些走神了。罗刹、夜叉、湿婆、修罗,诸般魔物轮番登场,一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从这些怪物身上也可见一斑。
无一例外,全是魔物……梁辛总算想到了些正经事,又略略寻思片刻之后,伸手唤过罗刹凸,正想比划着向他询问一件事,悬于半空的血河突然滚荡开来,血腥气滚滚播散,大修罗的狂妄笑声也同时响起,凶魔神通已经准备妥当,堪堪就要发动
小魔头满脸不耐,斥骂了一声‘滚’,身形一跃而起并未扑向空中血河,而是一步跨到百里之外,双手大张,做了个熊抱。他抱住了一座山。
山大,人小,与其说是抱住一座山,倒不如说他把自己扒在了山岩上,可他的姿势、模样、甚至神情,都是去‘抱山’,继而小魔头拧腰、转身、双手高举过顶,将‘怀中大山’向着血河猛砸而去
山仍在原地,岿然不动,梁辛是虚掷,但冥冥之中却炸起浩荡巨响、空气里荡起滚滚风雷,而那道血河,被他一‘砸’,竟也向一条遭遇重创的大蛇般,蓦地倒摔开去,暴退数十里。
大修罗的笑声戛然而止而真正让观战的众多魔物几乎瞪裂眼眶的是:在梁辛‘掷山’后,一阵清风掠过,那座被他抱过的轻轻山岗,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就此化作齑粉,随风飘散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山未动,但此山所有的生机、所以的气势,都被梁辛拿了去、投了去
梁辛砸出去的不是山,而是山之势。
山势不再,山也就此粉碎
这一击,还是他从贾添饲养在猴儿谷周围的那群人形大畜‘学’来的,但威力要猛烈得多,那些大畜引山势而攻,不等山势枯竭他们自己就先累死了;可小魔头只一伸手,就夺下了整整一座山峰。
一个‘学’字,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若登天,声势天成,哪能说借就借,至少在突破前他不行,但是在全新的境界里,小魔头不再受‘规矩’束缚,世间万物任他取用,大山之势也不例外
一山轰下,血河乱晃,而梁辛又跨出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