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有如此机会……”寇严说到这里,仰起脸:“老师,庞师兄还是没来,看起来,他是想去江东,所以刻意避嫌了。我的师兄们,一个两个都变成了敌人……”
徐庶没想到寇严看似醉得稀里糊涂了,其实心里正在惦记着正事儿,听她语气惆怅,便顺着她的口气劝慰道:“他们也有他们的考量,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寇严呵呵一笑:“呵呵,老师您不知道的,罢了,您二位留下,再陪本太守喝两杯吧。”
“妍儿,你不能再喝了。”徐庶眉头大皱:“你已经醉了。听为师的话,回去歇息吧。”此时的他已经搞不清楚,弟子是真的醉了,还是情绪上来收不住,只好温声劝导。
本来,作为两度客居襄阳的士林名流,徐庶是应该去送客打招呼的。毕竟大家伙走的时候,寇严人是站起来了,却是醉言醉语。
没一句正经送客的话,也没有下堂去送,这是没有礼貌的。只不过,到场的都是知情识趣的,不会计较,会计较的那些个,今天压根儿就没来。
徐庶劝慰的话,一句都没有进寇严的耳朵,她双颊绯红,眼神迷蒙:“方才,他们都说今天是良辰美景,都说当饮。其实今天不但当饮,还当畅谈呢!老师,黄将军,不如你们坐下,我说给你们听听……”
酒精的作用使得寇严格外胆儿大,伸手去拉徐庶的衣袖:“老师,坐,坐下……时光尚早……还有黄将军,也坐!”
徐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妍儿,你真是倔强……”随后端坐下来,就在寇严的右手边。
黄忠不但坐下,事先还从隔壁桌拿了个酒壶和一个杯子,嘴上很客气,动作却是大大咧咧,自己给自己斟酒:“有什么话,还请太守大人明示。”
“好吧,黄老将军,我先与你说。”眼看黄忠将酒杯斟满,不等他伸手,寇严一把抓过酒杯,仰头就往嘴里倒,由于喝得太急,大部分的酒液顺着面颊流了下来。黄忠傻眼,徐庶忙不迭摁住她的手,夺过酒杯:“不准再饮!”
“呵呵,最后一杯……”寇严好脾气地放掉酒杯,转脸对黄忠说:“您知道吧?那日在罗县,我并不是一开始便点头救黄叙的eads;杀手狂妃不要逃。您觉着我对魏文长有偏见,那是因为当时我觉得他欺我兄妹年幼,想用诈降的法子诓骗师兄。
可后来我再一想,您终究是要来一趟的,若是黄叙在阵前出了什么意外,一样等同于是我兄妹害了他……到头来您还是会火冒三丈……”
“过去的事儿,不必再提了,叙儿能得救,全仗你的周旋引荐。老夫承你的情。”黄忠打断寇严的话,郑重地一抱拳。
“呵呵,好,再不提了。老将军心系汉室,可知我本性刘而非寇?”寇严忽然转换了话题,抛出了深水炸弹。边上徐庶别过眼,不忍再听,每次她说起一节,表情都非常痛苦。
“老夫知道,你是新野刘备的女儿,老夫还知道,你还与刘备身边的从事糜竺时有联络。”黄忠一副终于等到你坦白从宽的自得表情。边上徐庶一愣,糜竺的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啊!
寇严哈哈一笑:“老将军消息真是灵通,糜从事的事情,连老师都不知道……不过既然老将军心知肚明,我就安心了。
没错,我与哥哥出来的时候,糜从事将长沙郡内所有糜氏米行的经营权都给了我,我才能让将士们一天吃四顿,把魏文长逼出来。”
“呵呵,太守大人真好算计!”黄忠笑笑。“这算得了什么,雕虫屑罢了,好了,这事儿揭过去了,现在我与老师说说。”寇严转脸面对徐庶。她伸手想拿杯子,半空中又顿住了,悻悻然缩回。
“老师,其实如果你真的北上了,我们还是能相见的,那边要您过去,至少得给个大夫的头衔,您便位极人臣了,我要见您,得等到曹贼兵临城下,我与新野同为他的战利品……到那时……我们便能遇上……”
寇严脸上是笑眯眯的,酡红着脸望向老师:“不管是怎样的遇见,能遇见就好……”“妍儿,你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又何必一直那样想着?”徐庶叹息着,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弟子的心中,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不会发生吗?老师,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鬼,而是“如果”二字!老师也曾被胡大娘入许昌的那些“如果”惊得寝食难安不是么?”寇严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徐庶的眼睛,希望看进他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徐庶觉得自己无法直面这种目光。他微微垂下眼睑:“你醉了,不要再想了。”寇严仰起头,轻轻眨了一眨眼睛,蒸腾的水汽在眼眶中涌动,终于还是化为水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老师,究竟要我怎样表达,你才能理解我心中所想,我的渴望,我的恐惧,我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
这话题说着说着,寇严觉得有些委屈。酒精的作用,让她毫不掩饰地泪洒当场:“老师,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乱想。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曹贼南下的脚步越来越急,整个荆州朝不保夕,何况小小的新野?我若不走,定然性命无存。”
边上黄忠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皱眉道:“难道你没想过留在父母身边,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庇护么?为什么会选择背井离乡这条路?”
“呵呵,你们家黄叙是你的命根子,因为他,你对我刮目相看了。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