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选好房子,项目负责人就拿着拆迁合同让他签字。
张怕惊讶道:“用不用这么着急?”
“早拆迁可以早建设,就可以早些时间入住。”项目负责人说道。
张怕想了下说:“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什么不对?”项目负责人开始做介绍:“这个项目是省重点改造工程,政府出资给你们盖房子,有政府盯着,谁敢偷工减料……”
张怕打断道:“行了,朗朗的吹,你自己信啊?”
项目负责人被噎了一下,心说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不会聊天。
张怕说:“那什么,我回去琢磨琢磨。”
“别琢磨了,这是多么优厚的条件啊。”项目负责人劝道。
张怕说:“我还是得琢磨琢磨。”说声谢谢招待,转身出屋。
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地产公司是一个单独的小三层楼,出来后往南走不多远是公车站。
张怕走出公司,溜达到公车站,意外看到个瞎子在拉二胡。
公车站有长凳,瞎子靠着长凳坐在自备的小马扎上,边上是蛇皮袋子,脚下是鞋盒,瞎子在卖艺。
张怕左右张望张望,这地方不是市中心,不论是卖艺还是偷窃,没谁愿意来到这种地方。车站倒是站着二十多个人,可这个站牌一共有七趟公交车停站。
瞎子只管拉着属于他自己的乐曲,看不见、就不用去理会别人会不会给钱,只管拉着曲子。
张怕去放下二十块钱,退后几步站住,心说: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多瞎子?
正感慨着,他等的汽车到站,赶忙上车。至于方才的感慨,至于车站的那个可怜人,轻易被公共汽车抛在身后。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也就是这样,见惯太多不幸,见过了,也就习惯了。
等汽车在下一站停下,张怕甚至已经忘掉上一个站台的瞎子。
人们总是这样遇见,再这样忘记。
很快开出去五站地,再次停靠的时候,张怕往外面望望,距离幸福里没多远,稍想一下,赶忙下车。在这里换车坐两站地去幸福里。
买下绿毛的房子,还没有去过。龙建军也只是接走老头,房间里的东西大多没动。当是最后检查一遍也好,总要去看看。
绿毛的案子不容乐观,老头子是瘫痪,如果张怕不过来,那么,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和碎转破挖一样变成尘埃,好象从没出现一样的消失掉。
工程队早已进场,在按步骤有计划的进行拆迁,到处都是拆了一半的房子,到处都叠摞起来的砖头。
当然,也总有一些房子独立于碎砖碎瓦之中,这是还没搬走。
道路还在,小心走进去,来到绿毛家门前。
这一片还没拆,不过百姓多已搬走。曾经的热闹随着曾经的幸福里都是在慢慢消失掉。
拿钥匙开门,院子里倒是没什么,房门有被人撬过的痕迹,一处窗户更是被打碎,但是没有打开,估计是看到里面的破烂样,便是没有进入的想法。
打开门,一进屋就是股馊味。赶忙去看碗柜,拿出里面的剩菜,直接丢到屋外。再进屋看。
就是个很普通的两间屋的平房,先看老头那屋……除去久久不散的味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有些旧衣服,再有旧衣柜,别的都没了。
张怕抱着寻宝的想法检查炕上的柜子,抽屉里倒是有满多东西,可惜一不值钱二没用处。
柜子里有被有衣服,都是八十年代的历史。
检查过这间屋子,去绿毛的房间看。
这间屋子更空,只有一个炕,炕上是被子和几件衣服,地上有两双鞋,别的就没了,连桌子都没有!
这屋子空的,跟新房差不多了都,还好门口有个柜子,放着绿毛的东西。
其实没什么玩意,两套旧军服,一个用子弹壳拼成的口哨琴,再有一个本两本书。
张怕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痕迹。他只有这么些东西!
想想自己,即便是被大火一把烧光,可也还有个u盘不是?而且家乡总还有些物件。可是绿毛,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四十多年,只有这么一点东西?
对了,柜子厉害有点钱,八十几块。
至于身份证、银行存折那些玩意,反正这里没有,不知道是被绿毛带走了还是被别人拿走了。
炕上的被子没叠。
张怕想了又想,转身叠被,也把几件旧衣服挂起来,再多看眼这个房间,转身出去。
一间房子两个屋,老头子的屋子里堆满各种东西,绿毛的屋子却是太空太空。
站在院子里,张怕忽然有个想法,也许是从老头子因为自己瘫痪的那一刻起,绿毛就死人,起码是认为自己死了,所以什么什么都不再重要,也就没有必要去追究去保留。
只是,他和龙建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不是一伙儿的么?
这是一个待拆的家,张怕苦笑一下往外走。
外面站着俩收破烂的,问张怕:“你是房东不?”
张怕问:“你们收废品?”
“是了,你有什么不要的,我们都收。”收破烂的回道。
张怕想上一会儿,啪的关门上锁:“明天再来。”
“为嘛了。”卖破烂的问。
张怕没解释,大步往外走。
他想去看守所见绿毛,跟他说说房子,也是说说房子这些东西的安排。可正往外走,听到有人大喊:“出来,赶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