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李英雄拉着张怕说请客,还说小满也来了,要感谢你的帮忙。
张怕说:“看见熊孩子就闹腾,不去。”
李英雄说小满现在乖多了,估计是在里面没少受教训。
张怕好奇地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你。”
李英雄郁闷道:“老师,你总这样就没意思了。”
中午饭到底是三个人吃的,李英雄一劲给张怕说好话,如果不是身份和年龄差距,张怕都误会这家伙是介绍对象的。
小满穿的是校服,就是那种大江南北一个款式的运动服,小声跟张怕说谢谢。
小丫头在里面没少吃亏,一只眼睛满是血丝,吃饭时不敢用力咬东西,脖子一侧是特别明显的淤青。这是眼睛能看到的伤痕,衣服下面估计更多。
张怕说:“我知道你家情况,你哥又关在里面,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活。”说到这里停了下,多看眼小丫头,再看眼李英雄,换语气说道:“吃饭。”
在家常菜馆点了四菜一汤,半小时结束战斗,张怕付的钱,李英雄想结帐,挨了他一巴掌。
饭后,李英雄送小满去车站,又塞了些钱,说有事情就打电话。
回学校以后去办公室找张怕:“老师,找到房子没?”
“你有?”张怕问。
李英雄说:“我知道个地方,现在是空着的。”
“说仔细了。”张怕转身面对他。
简单点说,李英雄家附近有一饭店,租了别人的屋子做宿舍,后来饭店老板不干了,宿舍空出来,房东在找租户。
张怕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李英雄说:“反正就是知道。”
这里面一准儿有猫腻,张怕问:“你家远么?”
“还成,往南走三站地。”李英雄回道。
三站地,比幸福里还近,张怕说:“那成,放学去看看。”
李英雄拿出个纸条:“老师,这有电话号码。”
张怕接过纸条:“你是有备而来啊。”
李英雄说:“老师,能不能提个要求?”
张怕说:“提要求没问题,把事情说完整了。”
“什么事情?”李英雄问。
“你怎么会知道谁往外租房子?知道电话号码?”
李英雄说:“老师,你反正收留云争五个学生,能不能再多收留一个?”
张怕笑了下:“谁?”
李英雄说:“安海。”
“安海又怎么了?”张怕感觉脑袋开始变大。
“安海父母离婚了。”
“什么时候离的?”张怕问。
李英雄看他一眼:“不到一岁的时候。”
张怕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呢?”
“没人要他,是姥姥带大他。”李英雄说道。
张怕叹口气:“是不是老人家病故了?”
李英雄说是,接着说房子给了大舅,可舅舅跟他关系非常不好,全家人都对他不好,往外赶。最新一个借口是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安海的表哥要结婚,马上装修新房,安海要是不搬,到时候他们就把安海的东西都丢出去,反正装修了没法住人。
张怕听的都想笑了,这个世界啊,总是有一些狼心狗肺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又怎么能活得很好的?
问道:“什么时候装修?”
“不知道,过了年吧?”李英雄说:“反正是最后通牒了,我们几个就想凑点钱,给他找两百块的那种单人宿舍。”
“这是你们找房子的原因?”张怕说:“坦白点吧,是不是不想念了?”
李英雄犹豫一下说:“恩,安海不想念了,打算找服务员先干着。”
张怕听后没说话,坐了好一会儿说:“你联系房东吧。”把手机放下,起身出门。
刚才忽然想起首歌,有年冬天下雪,他两手抄兜在街上走,不知道能走去哪里,有些看不清前路、看不清未来的感觉。
道边有个弹吉他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抱一把很破的吉他,一下一下用力扫弦,少年在唱一首叫《哦,乖》的歌曲。
“爸爸,妈妈,你们可曾原谅他……没有能力去维护完整的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种想法……”
少年没有唱功,完全是嘶喊,或者说呐喊,唱到副歌的地方停止弹琴,就是在喊,有些声嘶力竭的大喊。
雪天,街上少有行人,没有哪个人为少年留步,少年只管唱着,一直唱到最后,猛地一扫弦,弦断了,手出血了。
天冷不适合弹琴,冻僵的手指如何能灵活?
少年唱的是首老歌,按照他的年龄,甚至不应该听过这种很冷僻的歌曲才是,可他喊了出来。
血从手指上凝结、滴落,啪得砸进雪中……
张怕在看,少年也在看。
张怕想了想,摸出兜里二十块钱放到少年身前的盒子里。少年说谢谢。
张怕摇摇头:“要不要买个创口贴?”
少年抬起右手,手指放在眼前看,鲜血往下流,滑过手背,少年用力吸吮。
街对面不远是药店,张怕过道花一块钱买块胶布,再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不见了。
现在又是一个冬天,只是没雪,站在走廊窗前往外看,不知道那个少年在哪里。
没一会儿,李英雄打完电话出来,告诉张怕:“老师,他要押一个月的租金,一次性付半年的,每个月房租两千四。”
两千四?
张怕说:“晚上你带着安海,叫上云争几个去看房,房东要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