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珣那迅捷如雷的身手,李南河和公主庄雅自然是震惊,特别是前者,主仆不过二日不见,庄珣的武境竟青云直上,扶摇而来,好在彼此都是心照之人,多的话都没有再说。
清晨,和熙的暖阳如同碎金铺满了整座汤巫山,山脚下,三千铁甲卫整装待发,天子行辕拉过长长的车辙,缓缓驶离燕子坞,后方一干诸侯俯身静待行辕远去,然则对于昨晚遇刺之事,庄珣选择了保密,毕竟,那是给臣下徒增压力。
两日后,大乾帝都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冬雨,给本就干燥枯寂的皇城更添了一份清冷。
皇城之上,庄珣身影单薄立于红漆柱旁,仅仅是几日修炼,他便感受到体内血气之凝实不可同日而语,区区严冬冷雨根本不足为惧。
一眼望去,太平帝都尽收眼底,然而庄珣心中却不平,说好的仙人,并没有来,这让他心中愈发沉重,那种时刻待命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特别来者还是整个大乾王室的敌人。
仙人王元栩。
天都将军昨日将顾弦寒的头颅带了回来,顾弦寒风神俊朗,但这死人的头怎么看都不帅,这是庄珣的原话。
据说,儿时亲切的瑶姨趴在顾弦寒无头的尸体上大哭了起来,那哭,是真哭,这女人,虽然过得不幸福,但却是真爱那男人的。
于是,丧心病狂的庄珣叫人将顾弦寒的头放置在瑶姨枕边,女人醒来后,直接吓晕了。
这事,庄珣自然没有告诉南宫星剑,当然后者也没时间听,英雄救美的桥段即便是仙人也不能免俗。
此事过后,作为东临域最神秘势力之一、成员互相不认识的生灭楼,据点被接连拔出,妖仙太岁横霸东临四百余年,寻常仙人死在它手中的就不止十指之数,生灭楼虽然隐秘,但既然存在,那就有蛛丝马迹。
同时,一个惊天的消息四下扩散,庄珣也收到了千百份军报,云梦泽五指山下再现神秘地洞,然则封禁之力需要三年才能完全消散,皆时五百年一次的天妖王庭将再度开启。
当然,这些原本都跟人族无关,只是这一次呢?
喜欢思索的庄珣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味道,大家之所以急躁的缘故,只怕就是因为这即将开启的天妖王庭,且他心中更有一个猜测,大先生之所以闭关,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天妖王庭每开启一次,妖族实力必将暴涨一个台阶,然而人族却没有这等机缘,此消彼长下来,也难怪大先生会闭死关了。
天王一境,不死则生,世间从来没有例外。
大先生叫赛高,原本是个杀猪的屠夫,时称赛屠夫,虽然今儿个叫做大先生,但他一个大字都不认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教出一个状元郎,并不妨碍他七进七出六王山,杀得妖族昏天暗地。
当然,他平时也修身,最喜爱做的就是附庸风雅。
……
春风亭坐落在皇城南边,途经书生气息浓厚的科甲巷,再过那数百年栉风淋雨却依旧坚固雄伟的狮子桥。
亭下是绿湖,亭上坐着一身穿紫裙的少女,瓜子脸,肤白如玉,丹凤眼桃花眸,狭长而妩媚,活脱脱一美人胚子,少女旁有一驼背老嬷正低首静候。
少女望着湖面,面无表情道:“清关,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老嬷望着几日来愁容日渐增多的少女,心下轻叹一声,道:“公主放心,这天子不敢乱来,这场联婚旨不在此,大乾王室定然有所分寸,若是有丝毫逾越,陛下当不会放过他,要知道您可是陛下最心疼的孩子。”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父皇是一个物尽其用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怕是知道我这身子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挑中我。”
老嬷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一声。
这时,匆匆跑来一丫鬟似的人物,站在亭外恭声道:“公主,您在醉月楼题的烟花词又被那位白衣少年填了。”
少女听到后,眼睛豁然一亮,显然很是高兴,提起紫裙便往亭外跑,老嬷赶忙跟上。
待行至醉月楼,只见得众人正对着一山水风物屏风上的词评头论足,不断点头赞叹,少女见着词后,细细念读,辗转念读,忽地一笑,倾国倾城。
这是第三日了,刚来大乾题的词三日来所填的没有一个满意答案,而就在前日,第一个满意答案出来了,是一个白衣少年填的,紧接着昨天也被他填了。
没想到今天也是,没想到区区大乾竟然有如此懂她的人,可惜至今也不曾见过那个白衣少年,这倒是让禅云公主略感失落。
明日便要搬进那瑰丽的笼子了,只怕是今生都不得见,禅云公主只能心下一叹与君有缘无份。
……
这几日庄珣都往外跑,倒不是修炼不上心,只是第一天出去游走时途径醉月楼时看到了还未填的词,此未填意思自然是不是没有填,而是填得怎么都不令围观的众人满意,这个说行,那个就点出了瑕疵;那个说行,这个又感慨一些遗漏,所以是谁都不满意。
庄珣上前填了,答案皆大欢喜,众人啧啧称奇,无不竖起大拇指,直道是个知心贴己人。
这也是因为刚好触动了庄珣的心事而已,所以填起来出奇的自然,没有一丝违和。
此时走在朱雀大道上的庄珣还不时回味刚才那些个词,意犹未尽,对出题之人也颇感兴趣,奈何连醉月楼众宾客都不知出题何者,只能不了了之。
老家宰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