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星把双手都放进冷水里“内六局一向待人严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一次,这个老太监偶然知道了我跟你交好,就开始找我的茬儿。就说今天这件衣服吧,说是太妃娘娘要绣个吉祥的样子上去,可是衣服提早用酸水泡过了,才一走针,就破成一条一条,根本没办法补了。”
冯妙沉吟半晌,还是把甘织宫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予星,只不过隐去了听到的内容“我现在没有位份,不能随意要人过去,林姐姐那里也不方便。你暂且忍一忍,也机灵着点儿,要是情形不好,你便说淑媛娘娘要你缝制衣裳,保住性命要紧。”
原本只是送些药膏,让予星留着以后用,这下倒是全敷在了她脸上。冯妙记着林琅下午还要喝一次药,不敢久留,匆匆回去。
传晚膳时,拓跋瑶不请自来,大咧咧地加了一副碗筷,也不管那些汤水菜肴,都是专门给林琅进补的,挑自己喜欢的,吃了不少。
晚膳过半,拓跋瑶才对冯妙说起,她刚刚从云泉寺回来“我照你说的,把那些药材给他看了,他看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给了我一只桃木镯子,上面古古怪怪地写着十几个字,连成一个圆圈。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记得你说,他要是写出来便算输了,当场就说他输了,谁知道……”
拓跋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早就口干舌燥,抓过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林琅和冯妙都气得好笑,催促她快说,非要在这时候喝什么水。
“他说,”拓跋瑶理着胸口继续,“把这东西,给那个想出问题的人看了,自然会明白。”她满脸无奈“你说,他怎么就又猜出,这问题不是我想的呢?”
“那上面写的什么,你还记得么?”冯妙又问,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
拓跋瑶从身上摸出一只桃木小镯,递给冯妙。木质上刷了一层桐油,带着天然的木质芳香,清淡宜人,依稀可以想见,宽衣博带的男子,在竹帘之后,把清亮的茶汤注入小盏时的专注神情。木镯内侧写着十四个字,连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环期、忆、别、离、时、闻、漏、转、静、思、伊、久、阻、归。
冯妙拿着桃木镯看看,把那十四个字念了几遍,忽然笑道“这次的确不能算他输了,他是提笔写了,可却并没直接写出来,这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拓跋瑶把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盯着桃木镯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写什么了,我怎么一点也读不懂?”
冯妙把东西藏在身后,笑吟吟地说“你先把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纸笺还我,我就告诉你。”
拓跋瑶撅着嘴,满脸委屈“不是我不想还你,是……是我第一次去时,太过激动,把那张纸笺掉在了云泉寺里。那个竹帘公子说,只有你亲自去取,他才肯还给你。”
“什么?”冯妙气得直想在拓跋瑶额头上重重戳一下,那天原本是随手写的,字句颇有些暧昧。她的字体,又是专门练习过的簪花楷,在平城,会写的人也不多。要是被人发现以宫嫔之身,跟人传递这样的信笺,定个秽乱宫闱的重罪,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