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这话不是你想出来的?”冯妙被这神秘公子勾起了好奇。
“他说,我一进门便迫不及待,说这话时声调抑扬顿挫,字音都咬得很重,显然是从别人那里听来了这句话,顿时觉得茅塞顿开,转述时一个字都不敢改动。”拓跋瑶一时怒一时笑,万分惋惜,“所以,这次你要帮我想一个问题,我难倒他,他就不得不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这位公子能从细微之处入眼,看穿拓跋瑶的心思,倒也不是只会空谈的纨绔膏粱。冯妙略想了想,忽然抿嘴笑着,走进小膳房去抓了几位药出来,摆在紫檀木几上生地、远志、石菖蒲、川连、当归、甘菊、麦冬、甘草、甘枸杞。
拓跋瑶凑过去看,除了枸杞在汤里见过,别的一样也不认识。
冯妙用手指卷着鬓边垂下的发丝“公主再去时,等他送上茶来,便把这几味药材给他。这副方子有个名字,叫做‘清心明目’。公主赞他的茶好,他碍于面子,也得想出点什么来,回敬公主才行。”
拓跋瑶眨着眼睛听着,似懂非懂。
“不过清心明目四个字,无论从哪个字读起,意思都是一样。他的回答,必须也要是同样的一句话,而且不拘是方子也好、古曲也好、动作也好,总之不能直接说出来,要靠意会。”冯妙一点点解说下去,用手指拨动木几上的药材,“倘若他答出来了,公主就把生地、远志、当归这三位药指给他看,之后无论他做出什么反应,公主都不要再说一句话,起身告辞。”
“为什么?”拓跋瑶听得满头雾水,这样她岂不是仍然输了?
冯妙笑意狡黠,双眼弯弯如月“公主只管试试就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三味药恰会说中他的心事。公主此时走了,便轮到他四处打听公主的去向了。”
拓跋瑶把那几味药材小心包好,虽然不解其中深意,她却相信冯妙的才智“我明天便去,看他还敢不敢得意,哼!”
林琅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到这时才幽幽叹了口气。冯妙坐到床榻边,替她拉好被子“林姐姐,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林琅的目光,流连在冯妙姣好的五官上,“我只是听到你们说话,想起皇上最近忧心的事情,如果能有六公主和你这样的灵巧心思,可以在小处帮帮皇上,就好了。”
冯妙这才想起,拓跋宏已经有好几天没来长安殿了。
“我知道皇兄为什么事发愁,”拓跋瑶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事,语气轻松畅快,“皇兄从小仰慕汉家文化,想在大魏朝堂上,仿照南朝设立官职,鼓励宗亲贵族读书习字。可是我那些叔叔伯伯们,早就习惯了骑马拉弓,让他们读书,简直比登天还难。”
拓跋瑶心思单纯,想到的问题便也简单。冯妙却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了朝堂上的惊涛骇浪。拓跋宏有手握乾坤、君临天下的雄心,要巩固皇权,就必须一点点削弱宗室亲王手里的权力,把狼慢慢变成兔子。可是这件事,急是急不来的。
除太皇太后按制垂帘听政外,后宫干预政事,向来是大忌。冯妙也不说破,只对林琅笑着说“皇上喜欢汉家文化,这是好事,可是得让宗亲王爷们,也感觉到这东西的好。书本上的东西,毕竟虚无缥缈,得看得见、摸得着的才行。”
“林姐姐,我有个主意,”冯妙语笑宴宴,双眼一片清明真挚,“不过得借你的名义,你肯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