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烈跪在殿内金砖地面上,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呈给元宏“羽林侍卫营的冯夙,未经长官允许私自外出,臣已经罚他在营中关禁闭思过。”
元宏听了这几句话,面色才和缓一些。用私自外出的名义处罚冯夙,轻重很得当,既要严罚以儆效尤,又不会罚得太重。他示意于烈把手里的几张纸递上来,随口问道“这又是什么?”
于烈不敢直接与皇帝对视,上身稍稍向前,把纸张放在元宏面前的书案边缘,低头禀奏道“冯夙禁闭思过二十天,今天日子刚好够了,臣原本是想去放他出来的,没想到在他的房间内发现了这个东西,臣不敢隐瞒,立刻拿来请皇上过目。”
听他说得严重,冯妙也忍不住想知道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心里已经在不住地叹息,早知道夙弟现在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当初还是应该早些听王玄之和元宏的劝,让他多在外历练历练。
元宏一页一页地翻看过去,脸色越来越阴沉凝重,他最后把那些纸轻拍在桌面上,沉声对于烈说“先把冯夙继续关着吧,这件事朕会亲自处置,你先退下。”
于烈走后,冯妙上前拿起那几张纸翻看,只见上面大大小小地写满了名字,字体有些古拙怪异,不知道是故意这样还是落笔时写错了,有好些字缺了几笔。她茫然地看向元宏“这……是夙弟写的?”
元宏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点了两下头“于烈刚才说的很清楚,他把冯夙单独关着,凑巧那房间里有些笔墨纸张,今天再去便发现了这个。这字体虽然跟冯夙平常的字体不大一样,可是你也该看得出来,落笔的习惯却是跟他平常写字一模一样的。”
他指着几处带提手旁的字给冯妙看“冯夙写这一笔竖钩时,习惯在这弯角处稍稍向右顿一下,这几张纸上的提手旁,都有向右顿的痕迹。”
冯妙对照了几处,的确如此,可她还是不明白,这些纸张看起来就像是随手练字用的,上面的字根本连不成句子。想到夙弟,她的心都乱了,焦急地问“皇上,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怎么……我一点都看不懂呢?”
元宏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惊慌,拿过一张纸指给她看“妙儿,这些字你看不明白,并不奇怪,因为好些都写错了。这些字也连不成句子,而是……人名,你看着奇怪,因为这些并不是汉人的名字,而是鲜卑人的名字。早先的鲜卑名字,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汉化,只是根据读音选择相似的汉字,记录下来,因此本身并没有什么含义,不像汉人的名字那样,每个字都带着美好的寓意。”
冯妙越是想要听明白,就越觉得脑海中一团混乱“夙弟写这个做什么?再说……再说……就算是从前的鲜卑人名,夙弟写在纸上,又有什么要紧?”
“这不是普通的人名,”元宏的声音越发沉郁,“这是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连朕都以为,它永远不会有再见天日的那一天了,没想到,朕却用这种方式看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