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我已经向皇兄说明,今生不再赢取王妃。”他伸出手,扶住李弄玉的肩,“我不能迎娶你做萧楼的女主人,那我就宁愿永远封闭萧楼,不让它再接纳任何人。”
李弄玉转头,双眼晶亮亮地看着始平王,突然凑到他近前,用极小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她脸色绯红,像是说起了什么十分羞赧的事,始平王拓跋勰却眼中陡然一亮,接着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叫了一声“弄玉!”
“皇上说了,宫嫔死后,是从宫中直接送去下葬的,”李弄玉的手指越搅越紧,“就是不知道始平王府里,养不养得起一个只吃饭、不错事的小丫鬟。”
始平王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可置信的惊喜,李弄玉是名门之女,已经成了皇妃便不可能另嫁他人。皇兄的话,便是同意了让她悄悄离宫,跟始平王相聚,她原本也不是在意名分的人,只要始平王不再娶妻,他们的后半生也算圆满没有缺憾了。
“当然养得起,只要她吃的不多,平时又听话,还能铺床叠被就好。”始平王的性子平常一向略显拘谨,此时心中豁然开朗,竟也开起玩笑来。
李弄玉狠狠地瞪他一眼,又郑重其事地说“请你为了我,务必珍重。”
始平王也郑重其事地答应“我一定会。”
大魏的兵马南下之日,王玄之也刚好返回了建康皇宫。琅琊王氏的号召力不容小觑,他奔走了十几个郡县,募来了兵勇、粮草。即使不情不愿,他也不得不这样做,他的父亲、兄长都已经被关押起来,随时可能处斩,就连冯妙也被萧鸾带进宫中软禁起来。他应下这一桩事,便是为了有时间离开萧鸾的视线,私下派人与拓跋宏联络。
可他返回建康时,却发现萧鸾对他比从前友善得多,还亲自在西昌侯府中设宴,为他接风洗尘。王玄之根本无心饮宴,他只想知道冯妙此时人在何处。
西昌侯和冯妙一起从宫中乘马车前来,王玄之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时,都不曾有过此时的紧张。西昌侯并不是什么恪守信义的人,冯妙的容貌又恰是他喜欢的那一种,如果冯妙因他而受辱,他将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府邸中的婢女在马车前放上踏脚凳,搭着冯妙的手把她扶下车来,见到冯妙神色如常,王玄之才心中稍定。
西昌侯平日并不常在府邸里,因此西昌侯府修建得并不奢华。可西昌侯笃信厌胜的秉性,却仍旧处处可以看出端倪。院落四角都摆放着镇邪的铜钱,地上的青砖也都按照正南正北的方向来铺设。
一见王玄之的面,萧鸾竟然把冯妙送到他身前,把他们两人的手交叠放在一起,笑着说“你们两个这么久没见,先去说几句体己话,开宴时再叫人带你们去饭厅。”
王玄之一向对冯妙发乎情、止乎礼,从没主动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下意识地便要拒绝。冯妙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表现出来。三个人各怀心思,举止僵硬怪异。王玄之正想着如何能找个机会单独跟冯妙说几句话,却听见冯妙柔柔地开口对萧鸾说“大人,公子既然已经回来了,能不能让我仍旧回东篱去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