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自浓雾中穿梭,越过几条花径,又绕过几处回廊,却不是去厨房,而是在几经周转之后进了个偏远僻静的小院。
她直奔主屋而去,就像是到了自己的住处一样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又将门关了个严实。屋里有个男人见她进门,亲昵而又自然的说道,“回来啦!”
男人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瘦高的身材,细长的眉眼,脸上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穿一袭青衫,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忽视阴森气质。
嬷嬷见了他娇媚的一笑,“怎么?等的急了吗?”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先坐下,喝口热茶驱驱寒气。”男人笑着,将嬷嬷让到座上,又斟上茶水送到了她的面前。
嬷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了男子一眼,然后抿了口茶水。
“怎么样?”男人坐到对面,问道。
“这丫头知道以退为进,刁着呢!恐怕不好对付。”嬷嬷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刚来的时候还是痴痴傻傻的,怎么又一下子变的正常了呢?”男人满是疑惑。
嬷嬷斜了他一眼,嗔道,“这该问你自己啊!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我虽通医理,医术却浅得很。终究是看不出她是真的得了失魂症,还是假装出来的。她要一直都是傻得就好说了,咱们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男人眯眼一笑,已经动起了心思。要把一个人弄得痴痴傻傻对他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不管她是傻得,还是好的,终究是个祸害。她痴傻之时,政儿可一天也没少往这儿跑,眉眼都没舒展过。如今她好了也好,省的政儿呆在皇城还要挂心。”嬷嬷说道。
“要是这样,不如直接除掉算了。她死了,政儿不就没什么好挂心的了,一了百了。我有法子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政儿绝对不会怀疑是我们做的。”男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毒。
“我相信你的本事。”嬷嬷对男人笑了笑,又轻轻蹙起了细眉。“可是你把政儿想的太过简单了。他是我生养的,他的秉性我是最清楚的。你别看他面上温和,骨子里却算计的很深。若我们贸然出手除了那丫头,纵然他找不出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怕也是会让他跟我们生出嫌隙来,反而是得不偿失。”
“你不是怕政儿被女色所迷,荒废了江山社稷吗?怎么?现在又不怕了吗?不能除掉,难道继续把她留在这儿,让政儿牵肠挂肚的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男子大惑不解,说起话来语气就有些急了,声调也高了,站起身在嬷嬷面前来回走了两趟。
“你看你,着的什么急啊?我这话儿不是还没说完呢吗!”嬷嬷也不急也不气,满脸笑得看着男人,“平日里也不见你怎么着急过孩子,怎么今天急成这样?”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朝中有西王作乱,边疆又有苏腊蠢蠢欲动,要是政儿在这时候荒废朝政,江山可是要易主的啊!”男子激动地说道。
“小点声!”嬷嬷白了男子一眼,气道,“政儿登基之后,为国为民励精图治,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没信心?再说这东方氏的江氏可没你说的这么不稳当,区区一个西王,一个蛮族就想改朝换代,哪有那么容易!我是看那丫头是个聪明的,知道审时度势,只要她能够听从我们的摆布,不是比痴呆,杀了都好。”
男人见嬷嬷生气起来,语气缓和了下来,“算我失言,不过我看这丫头还是直接除掉算了。你想想,政儿为了救她居然把假死药给她吃了,光凭这一点,这丫头就不能留。”
“唉!”嬷嬷叹了口气,本来紧绷的脸一下子松了下来,“当初,你我仅想着不能再待在他身边。给他假死药,是要他危急时刻保命用的。没想到这孩子都到了这个年纪,还会做这样的傻事。”
“这世上只有师兄会做假死药,可他穷尽毕生心血也只做了两颗。这可是不管你多有钱,多有权都得不到的。师兄能给我一颗,也只是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没想到却被政儿就这么糟蹋了。”男人重新坐到了桌前,又气又心疼的,握紧拳头又不敢使劲,只是轻轻砸在了桌面上。
“看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假死药再金贵不也就是一粒药,哪里能跟自己的骨肉亲情相提并论。”嬷嬷起身轻轻走到男人身边,将他搂在怀里,脸上异常的柔和,“我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你了,让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我身边。”
“我不是心疼那颗药,我是心疼你,心疼你拼死拼活为他们兄弟俩争下的江山。”男子不忿的说道。
“瞧你,这不是又在说傻话,他们两个是你我的孩子。我们不去为他们争,那还会有谁愿意去管他们。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纵使我粉身碎骨也只能报答一二。你为了我,委屈在宫中多年。当年宫变时要不是你为我准备好了替身,我早就已经死了,也就不会有跟你在这深山里过的这些快乐日子。”嬷嬷温柔的抚着男子的脸,满含着少女般的浓情蜜意。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这又是说的什么傻话?你我少年相识,本就是夫妻,何况你又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只是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些年安稳的日子,我不想你再去冒险。”男人的眼里满是疼惜。人的年纪越大,考虑事的时候会比年轻时想的更深更远,就会知道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更多。
“你也说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们的儿子是皇帝,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