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阵法自爆的动静,威力很不一般。
只见翻滚的烟尘之中,无咎飞蹿而出,落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粗气。
与之同时,又是两道人影跌落尘埃,却一个遍体鳞伤,昏死不醒,一个肢体破碎,俨然亡魂不再。
数十丈外,玄火门的四个羽士弟子以及星海宗的两个弟子,犹在连连后退,一个个目瞪口呆。
两位筑基前辈合力对付一个羽士小辈,竟然一死一伤?而那个羽士的小辈,却毫无损。亲眼目睹啊,依然叫人难以相信!
无咎却是啐了一口,满脸的惋惜。
自爆阵法,乃是当年惯常的手段。而舍弃了两套三魑阵法,以及刚刚到手的火雀珠,这才勉强摆平了两个筑基的高手。如此代价,叫人肉疼。而形势所迫,又逼不得已。且罢,不知能否找补一二。
无咎缓了口气,伸手挥打着呛人的烟尘,然后慢慢走了过去,并在阿户的遗骸前停了下来。
便于此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厉喝:“谁敢斗殴杀人……”
无咎面带苦涩,循声看去。
几道剑虹,风驰电掣……
……
玄武谷。
冥风口。
无咎趴在青石上,四肢与腰身均被铁链禁锢,且乱遮脸,遍体冰霜。并随着冷风吹来,整个人出阵阵的颤抖。他凄惨狼狈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两个多月前。
不过,他打伤了星海宗弟子,并杀了玄武谷的筑基前辈,此番遭受的惩戒并非三个月,而是足足的三年。不仅如此,只要他活着,到时候还将废去修为而另行落。
凌厉的冥风中,歌唱声响起。
“冷风吹呀吹,我飞呀飞……”
“吼吼,太冷了……”
“我有修为护体呀,缘何酷寒难耐……”
“哎呦,我继续飞……”
当冥风停歇,一道娇小的人影绕过山石悄然走来。
“冥风口,乃天地生成,禁制古怪,故而风过之时,有催魂断魄之险,且吞噬修为,愈是抵抗威力愈强。不妨听之任之,或也淬体犹未可知呢!”
“丑女,你见识不俗哦……”
“不当我是兄弟了?”
“唉,我休想活着离开星海宗了,怕兄弟难过,从此情断义绝!”
“你倒是仁义!来,饮口酒,祛除寒气……”
“嘿,兄弟懂我!”
无咎闻到酒香,抬起头来,依然带着鼻涕冰碴,而两眼中却是闪烁着笑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丑女,她倚在青石旁,自然而然地顺手拈去某人的鼻涕,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陶罐,示意道:“不必客气……”
无咎又怎会客气,急忙张嘴。陶罐内装着的酒水,不过一斤,被他一口吸尽,顿时火辣入怀。他稍稍闭眼,久久默然,随后酒气长吁,摇头晃脑道:“寒池残荷人伤悲,纵情千古买一醉……”
丑女如同往日一般,照顾着这个将她当作兄弟的年轻男子。或许同为人族的缘故,亦或是同病相怜。至于真正的缘由,只怕没人知晓,也没人在意,正如她清扫弟子的身份,卑微且不惹人注目。她见无咎贪酒的模样,不禁微微含笑。而当她听到对方随口念出的两句话,却神色微凝,悄悄转过身去,黑的背影透着莫名的寂寞。
“哎呀,兄弟何来的烧酒……”
无咎依然回味在烧酒的火烈中而意犹未尽,即使脱口而出的两句诗词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有多想,只管惊喜问道。
“偶尔下山,采得五谷,以俗法酿制,权作尝试而已!”
“再来几罐才够痛快,也算是为我来日壮行!”
“没了!”
“兄弟,所酿烧酒,莫非都被你私吞了,不仗义啊!”
“……”
“嘿,说笑而已,不当真。咦,你缘何闷闷不乐”
无咎见丑女始终背转身子,话语清淡,只当她心有郁闷,不料对方忽而转过身来,竟带着埋怨之色叱道:“为何与你壮行?你给我听着,你死不了……”
这女子不仅心地善良,还是一个性情中人。或许彼此熟稔的缘故,她丑陋的神态中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关切。
无咎不以为然,咧嘴微笑。
丑女见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稍稍迟疑,又道:“切莫自暴自弃,戊名长老答应放你一条生路!”
无咎微微愕然:“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