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
空旷,幽暗,寂静。
身后的洞口,依然光芒淡淡,却显得颇为明亮,似乎充满了生机,使人不忍割舍背弃。只要就此后退,便可返回洞外。
无咎停下脚步。
而他没转身,也未后退半步。
空旷的所在,似乎无边无际。便彷如荒野,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
便在这荒寂的深处,有光芒隐隐约约,像是月华闪烁,一时又看不分明。
无咎凝神张望,寻觅往前。
而没几步远,脚下变得沉重起来。便是法力修为,也被束缚体内而难以施展自如。
阵法?
他最怕的,便是阵法。
此处的山洞与玉神殿相仿,正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重重的禁锢之下,让人惶惶不安,而又难以摆脱。
却不敢退缩,因为他无从回避。
便如这一路上的阴谋算计,始终伴随左右,而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艰难险阻之后,又能否冲破黑暗而迎来海阔天空?
再去数十丈,那隐隐约约的光芒渐趋清晰,竟是一轮银色的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头顶之上。
与之瞬间,前方出现一物。
是个四方四正的黑色石台,占地十余丈、高约两三丈,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点点的晶光。
便于此时,石台上冒出一中年男子,竟然冲着他招了招手,转而失去了身影。
无咎的两眼一缩,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到了石台的脚下。有层层的阶梯,可达石台的顶端。
无咎撩起衣摆,不慌不忙的循阶而上。随着渐行渐高,四周豁然开朗。只见石台之上,有人盘膝坐着,面带微笑,神情莫测。
无咎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就此站定,拂袖一甩,出声道——
“玉真人,你倒是擅长装神弄鬼啊!”
他昂首挺胸,凛然无畏道——
“玉介子与神卫何在,一起来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呵呵!”
中年男子,正是玉真人。而他依然坐着,摇头笑道:“玉某有言在先,只要你活着走出玉神殿,便为你解惑,并带你前往藏经洞。如今你已寻来,又何必虚张声势呢!”
“虚张声势?”
“藏经洞内,修为难以施展。我且问你,你如何与我拼命,贴身肉搏不成?”
“藏经洞?”
“嗯,这便是尊者的藏经洞,只有彼此二人!”
“哦……”
无咎有些意外。
七八丈方圆的石台之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而除了玉真人之外,再也见不到他人的踪影。似乎他真的已等候多时,只为达成此前的诺言。
就此远望,四方黑暗朦胧,唯独石台与石台上的两人,笼罩在明亮的月光之中。而头顶之上,一轮明月高悬,还有几点淡淡的星光,散落在虚无的深处……
玉真人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此乃藏经洞的阅经台,为墨玉炼制,加持法阵,有开启星宇之玄妙。便如你亲眼所见,如何?”
此时所见的星月争辉,与玉神殿内的星空幻象,极为的相仿,却显得更加真实。
无咎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言而有信啊!”
“呵呵!”
玉真人像是位守信的君子,话语里透着真诚,遂即又伸手轻拍,身旁冒出一张石几。他斜倚着石几,善解人意般的笑道:“我知道你的困惑甚多,譬如原界与神族之争,通天阵法的用途,末日之劫的真伪,有关天书的传说,以及藏经洞的存在,等等。”
无咎盯着那凭空冒出来的石几,墨玉打造的石台,以及刻画的符文,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而他的老对手,也就是玉真人,便坐在三丈之外,气定神闲的架势,俨然便是此间的主人。
“玉兄,请赐教!”
无咎迟疑片刻,欠身为礼。
“无咎兄弟,何时变得这般虚伪做作!”
玉真人摆了摆手,笑意更浓。
“嘿!”
无咎也不禁咧嘴一笑,似乎有些尴尬,低头看向脚下,原地踱起步子。
此时的场景,仿若昔日重现,两个人虽然称兄道弟、相处融洽,实则是暗中较量、尔虞我诈。
而玉真人虽非君子,却也没有食言,只听他出声道——
“想要道明原委,不能不从头说起。数千年前,尊者以天书的占卜之术,推算出元会量劫。于是他借助上古秘术,打造阵法,试图逆天改命,逃脱这场末日之灾。而乾坤六合阵法,又称五元通天大阵,分别位于部洲、贺洲、卢洲、神洲,却被你逐一毁去……”
无咎的脚下一顿,禁不住打断道:“据我所知,五元通天,指的是五座乾坤六合大阵,而神洲的玉山、部洲的乞世山、贺洲的黑泽湖、卢洲的天禁岛之外,尚有一座阵法位于何处?”
玉真人笑了笑,说道:“最后一座阵法,便是玉神殿的十二宫。”
无咎若有所思,继续踱步。
“而凭借仅存的玉神十二宫,难以躲避灭世浩劫。迫于无奈,尊者外出寻觅机缘。而他老人家临行前交代,末日降临之时,他或有逃脱之法,却带不走数以千万计的修仙同道,便命我与玉介子联手打压神族,以免再起杀戮。于是我鼓动原界家族闯入玉神界,并借你之手除掉了刑天与六位神族长老。如今原界与神族皆大伤元气,你无咎功不可没啊!”
“你借我之手杀人?”
“嗯!”
“死了数百万人,便是为了避免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