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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鹊,坐在地上。
这位贪财好色的玉神殿祭司,似乎看破了世道炎凉,竟哭丧着脸,独自低着头而默默发愣。
另一人,依然还是书生的装扮,却不见了头顶的铁簪,而是披头散发的模样。正是失去肉身的夫道子,兀自背着双手,原地踱步,心事重重般的四下张望。恰见又一道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他停下脚步,愕然失声——
“无咎……”
龙鹊循声看去,禁不住便要叫嚷,旋即又神色迟疑,暗暗哼了一声。
某人竟然杀了尾介子,让他很是愤怒。玉神殿祭司,一位飞仙高人,只因说了几句谎话,便给杀了?多么残暴,多么的无情啊。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遭遇了月仙子的围攻,某人非但安然无恙,还将夫道子的元神给掳了进来。
接下来又要杀谁,夫道子,还是他龙鹊……
无咎的元神之体,飘然落地,眼光掠过四方,含笑道:“嘿,老相好、老冤家,幸会啊!”
而他口中的老相好、老冤家,却接连后退几步,戒备道:“你待如何……”
无咎站稳身形,将夫道子的神态看在眼里,又笑了笑,不无感慨道:“唉,当年的夫道子,以一己之力,搅得贺洲仙门动荡不安,便是观海子与苦云子也是对你敬畏有加啊。熟料想多年之后,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啧啧……”
“哼,世事轮回,天道使然,你如此标榜自我,徒显轻薄罢了!”
夫道子一言道破某人的用意,质问道:“说吧,是要杀了我,还是要将我抽魂炼魄而消你心头之恨?”
“非也!”
无咎摆了摆手,道:“夫道子,我毁了你的肉身,囚禁了你的元神,足以化解当年的恩怨。如今你我,何妨重新相处呢。你是个明白人,只要你有诚心,我便有诚意,你也脱困不难,重返广阔天地指日可待!当然……”
他话语一转,又道:“尾介子无视我的善意,最终神魂俱灭,可惜了啊,愿闻者足戒!”
夫道子的脸色变幻,沉默不语。
什么叫闻者足戒?
尾介子的惨状,他是亲眼目睹。
那高高在上的口吻,掌控生死的随意,恩威并重的手段,俨如一位老奸巨猾的高人在玩弄着掌中的猎物。而他的相貌神态,与当年的那个诚惶诚恐的炼气晚辈没有两样。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世道变化快?
“道友,本人要前往卢洲原界,能否指教一二呢?”
而无咎说完了开场白,直接道明来意。
“你……”
夫道子始料不及,反问道:“你为何要前往原界?”
“不必多问!”
夫道子低头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管辖卢洲本土的祭司,共有八位,而无论是谁前往玉神殿,都要禀报两位神殿使,并由专门炼制的禁牌,方能打开结界而抵达原界……”
“你手上有无禁牌,又从何处打开结界?”
“只有月仙子与玉真人,持有禁牌;而若要打开结界,唯有前往通灵山……”
“通灵山?”
“位于泸州本土西北的蛮灵之地,那万丈冰山之巅,有结界门户的存在……”
“蛮灵之地……”
蛮灵之地,对于无咎来说并不陌生。他曾抵近蛮灵之地,于一座冰山之中,亲眼所见、亲耳聆听过一段凄美的情感传说。
“夫道子,你远比我想象的更为精明,也更为识趣!”
无咎伸出背后的左手,掌心托着一个铁簪与一个纳物戒子。旋即他抬手一抛,两样东西飞了出去。
夫道子急忙伸手抓过戒子与他的铁簪法宝,难以置信道:“无咎,你也让我出乎所料……”
“嘿!”
无咎咧嘴一笑,继续问道:“部洲金吒峰的大阵,与天禁岛的大阵,有何用处?”
“这个……”
夫道子稍作迟疑,答道:“大阵,取名六合,有沟通天机,夯实地脉之用……”
而他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龙鹊突然跳起身来,嚷嚷道:“我知道……”
无咎的眼光一闪,点头示意——
“请说——”
“玉神殿设置大阵的初衷,在于禁锢地脉,以抗天灾,乃造福万灵的壮举……”
“既然如此,为何要封禁神洲?”
“原界不也遭到了封禁?”
“又为何故,总不会是一个缘由吧?”
夫道子不再说话,默默退后。
而龙鹊上前几步,不假思索道:“还能有何缘由,当然只为抵挡天灾,你不妨回头想想,你所在的神洲是否如此?”有关六合通天大阵的用处,他从来不肯吐露半句,此时却急着分解,而说法倒也稀罕。
无咎似有不解,疑惑道:“神洲固然风调雨顺,奈何天机断绝,灵气稀薄,不宜修行。即使有侥幸者,修至地仙境界,即刻遭到封杀,难道这也是造福万灵之举?”
“啊……”
龙鹊伸手挠着脑袋,辩解道:“或是尊者的用心良苦,岂能以常理度之。依我之见,你该当面问问他老人家!”
尊者,便是玉神尊者,道号,玉虚子。这家伙的精明,丝毫不输于夫道子,将所有的疑问,尽管推向那位神秘的高人。
“嗯,多谢指教!”
无咎不再多说,踱步走开。
而龙鹊竟然尾随不舍,伸手道:“你既然奉还了鬼赤与夫道子的随身宝物,也该对我有所表示啊,我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