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思点点头,也认可杨湛的看法。
“我曾请教一位高人,他说当年外祖一案乃是万俟卨、汤思退等奸佞牵头陷害。会不会是这二人投靠金国,要借此事与金兵里应外合?”杨湛思索着说道。
“一开始我也曾这么想过,但后来二十年却也天下太平,便说明他们并无串通金国。但二人浸淫官场数十年,不可能看不穿其中风险呀?”傅三思困惑道。
杨湛与傅三思随即陷入一阵沉默之中。良久之后,杨湛终于先说了起来:“当年外祖惨案,却是谁能指挥得了金使?”
“金使乃金国国主指派,等同我大宋钦差大臣,若非金国国主下令,却是谁也指挥不了他们的。但彼时方案乃处机密阶段,纵然他有意制造事端,也绝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准时的安排。”傅三思郑重的说道。
“傅道长,我有一事相问您?”杨湛凝眉说道。
“湛儿请说。”傅三思则慈祥的答道。
“那些金使是死于侍郎府内的吗?”杨湛问道。
“方侍郎一生以抗金为己任,怎么会接见金国使臣?那些金使自然是死于府外的。朝廷后来便以流寇作案为由,处置了一些囚犯,也算是给金国一个不能辩驳的理由。”傅三思答道。
“这便对了,那些金使一定是被人设计骗去的。”杨湛斩钉截铁的说道。
傅三思沉吟一番,却也频频点头的说道:“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既能瞒过朝廷,又能实现歹毒目的。”
杨湛亦点点头,当年外祖一家惨案的关键所在,其实便就在于这些金使为何会去到外祖家中?又是谁让他们前去的?如今想通了第一个问题,那第二个问题又该如何解答呢?
只是这个问题太过萦绕,傅三思也答不上来。二人随即又陷入到一阵沉思当中。
“傅道长,您可听说过赵思燕这个人?”杨湛忽然想起星光湖畔刘公渡给他将的事情,便说了开来。
“我在这翠岩峰修道之时,曾听一些来访的道友说起江湖之事,似曾讲到这么一位颇有作为的后起之秀。湛儿如何提起他来了?”傅三思说道。
“我曾在蜀中星光湖遇到当年参与此事的刘公渡,听他讲,便是赵飞燕联系江湖游侠去杀戮外祖一家的。”杨湛悲痛的说道。
“南阳刘公渡也参与了此事?难怪二十年前一夜消失了。但赵思燕不过是江湖后起之秀,只怕连金使的面也见不着,却如何能骗出金使来?何况他姓赵,必是大宋子民,挑起两国战争只会让他家人、同胞受难,却为何要这么做?”傅三思叹道。
傅三思说的确有道理,杨湛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便只好不再问此事了。
“不过既然你提起赵思燕,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我追寻陶雍所遇到的少年,应该就是他。”傅三思豁朗的说道。
杨湛随即又向傅三思询问了赵思燕的样貌,得到的答复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粗粗看去,却如女子一般秀气。
杨湛却鄙夷的说道:“虽然陶雍等人杀我外祖一家,但也是被赵思燕收买,却不料他事情一完便翻脸不认人,料想也是个狠毒之人。”
“赵思燕虽成名甚早,但也与其他参与此事的人一样,在二十年前从人间蒸发了。如此也好,否则武林又要多添一个狠角色了。”傅三思宽慰的说道。
杨湛接着又与傅三思详聊甚久,却不再说些父母之仇的事情了。傅三思亦是多年未曾这般与人交心,此番促膝长谈倒也十分舒坦。
“对了,傅道长双眼如何会?”杨湛忽然难受的问道。
“哈哈,人老了,自难再耳聪目明。生老病死,往复循环,便如春夏秋冬一般自然通透,却也算不得什么。回想这七十余年往事,却道人生无凄苦。”傅三思豁达的说道。
“却道人生无凄苦?”杨湛困惑的念道。
“你今日遇到的再难之事,放到明日去看,也会觉得不过如此。所以湛儿,人活着最重要的便是心性自然,如此才能过好自己的一生。”傅三思语重心长的说道。
“傅道长的教诲,杨湛铭记于心。”杨湛若有感触的说道。
傅三思便宽慰的点点头。
“傅道长二十一年前救我一命,我却姗姗来迟,真是心中有愧。我想在这赤霄观多陪陪您老人家。”杨湛诚恳的说道。
“哈哈,见湛儿如今恭谦厚道,我亦心中高兴。但我毕生潜心修道,早已清静惯了,你还是去做你未尽的事情吧。”傅三思却和声说道。
杨湛却舍不得就此离开傅三思,但傅三思却重新回到纱帐之中静坐起来,再不理会杨湛了。
杨湛却是心中一酸,唯有对着纱帐中的老者拜了三拜,一路念着“保重”,才退出屋外来。
杨湛只觉得欠这位老道太多,却想不到任何能够答谢的方法,却困顿的在门外站立许久。
“却道人生无凄苦。保重了,傅道长。”杨湛心中诚挚的念道,这才出了赤霄观。
杨湛骑上马儿后任由它随意行走,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在思考当年会是谁能让金使离开驿馆,这是盖在真相上的最后一道谜纱。
“湛儿……”路的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深至的呼唤。
杨湛却是心中猛然一阵促动,抬头望去,却不是花玲珑是谁?
“湛儿!”花玲珑大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