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江心月离开丹霞峰后,她便一路幽咽着北上而去。他很想当面向慕容云真问个究竟,但又害怕他的答复会与自己私下设想一般,江心月时时被此思绪折磨,转眼就消瘦了一圈。
但江心月的心早已归属慕容云真,就算此去碰个鼻青脸肿,她也要见上慕容云真一面。如此一想,江心月便把最后的盘缠去集市更换了一匹好马,然后星夜兼程的赶赴贺兰山。
贺兰山千里莽原杳无人烟,江心月一边策马一边寻迹,终于找寻到了大雪洞外的悬崖下。望着高耸入云的绝壁,江心月忽然踟蹰起来。
就在江心月犹豫不决之际,她忽然发现有一根石柱直直的立在前方的雪地上,虽也沾染许多积雪,但这根石柱上缠绕着的铁链却依稀可见。
江心月于是走近查看起来,但不待迈出几步,她便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一片软绵绵的东西。江心月收回脚来一看,却见脚印里分明是棉服之物。
江心月心头一凛,原来这雪地里竟然埋着一个人。但江心月却来不及害怕,因为她知道慕容云真也是来造访了这大雪洞的,难不成这被积雪埋没之人会是他?
如此一念,江心月便急忙徒手刨开积雪,待其中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之人呈现出来时,她才松了口气。这不正是那日被赵承宗设计打下山崖的赫连勋吗?
虽不知是敌是友,但见得这大汉奄奄一息,江心月还是心头不忍,便找来些枯草生了一堆火,希望能籍着火焰的热度救活这个冻僵了的人。
在阳光和火堆的烘烤下,赫连勋渐渐的舒醒过来,但他才一动,便凄惨的哀嚎了一声。原来他的左脚已经在坠崖之刻摔断了,任何冒失的动作都将带来钻心之痛。
赫连勋于是连连点住自己脚上穴道,如此才算稍稍减缓疼痛之感。江心月正想问点什么,但赫连勋却一脸焦急的喊了句:“师尊。”
未等说完,他又急欲站立起来。但此时的赫连勋不仅左脚摔断,还数日不曾进食,却哪里能够直起身来?
江心月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焦急反应,便问他有否见过慕容云真。赫连勋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灵秀的小姑娘正诧异的望着自己。
赫连勋于是看了看江心月,又看了看身旁快要熄灭的火堆,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是你救了我?”
江心月点点头又接着问道:“你可曾见过云真?”
赫连勋哪里知道江心月说的云真是谁,他此刻所想就是马上回到洞府内去看下魔宗是否还安好。江心月见赫连勋毫不知情,便想那慕容云真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如此她又忍不住掩面而泣起来。
赫连勋见眼前这个小姑娘哭得伤心,又想她既然救了自己一命,便于心不忍的问道:“云真是什么人?”
或是太过悲伤缘故,江心月只急急答道:“云真就是云真,大家都知道云真。”
赫连勋听得毫无头绪,但帮不上恩人,他又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如此,赫连勋只得惭愧说道:“我看小妮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老天一定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的。”
江心月一听赫连勋说老天会帮她找到慕容云真,这才停下哭泣,转而问起他为何会躺在这雪地里。江心月不问还好,一问赫连勋又开始激动起来,只是一来断腿剧痛,二来体力不支,赫连勋折腾片刻后便也只好忿忿作罢。
赫连勋于是把自己被赵承宗打落山崖的事情略略说来,江心月一听到赵承宗这个名字,便更加确定慕容云真也来了此地。但江心月说的不清不楚,赫连勋又在此地昏睡数日,自然不知山上发生的事情。赫连勋终究不算太笨,赵承宗既然将他打落山谷,就说明他一定见着了魔宗;而魔宗不见了把守山门的二弟子,就一定会前来查找,可是自己最终却被一个外来的小姑娘救了,这只能说明魔宗已经遇害了。想到这里,赫连勋竟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起来,而喘息着喘息着,这个九尺大汉竟然淘淘大哭了出来。
江心月看不明白,便悄声劝问一番,但痛哭流涕的赫连勋却谁也不理会,只连连哀嚎:“师尊啊……师尊……”
江心月能感知出其中的巨大悲伤,但事情仍旧云雾缭绕,她亦不知赫连勋这悲从何来。如此,江心月便又追问起其中缘由。赫连勋于是向江心月控诉起赵承宗对师父的阴谋来,悲愤深处,仿佛他亲眼见得赵承宗弑师灭祖一般。
江心月知道眼前这个大汉乃是忠厚之人,亦不忍见他如此伤心,便说道:“你说你在雪地躺了几天,山上发生的事情肯定不知道,说不定你师父没事呢?”
赫连勋倒是希望如此,但自己刚跌落山崖时候曾空喊了一天也不见魔宗出来,足见事情并不乐观。赫连勋心乱如麻,但却又毫无办法,便只得哀求江心月帮他到山上大雪洞去查看一番。
江心月本就要找进洞之路,便一口答应下来。
照着赫连勋所说,江心月果然找到了栈道入口,一番曲折迂回后,他终于来到了大雪洞中。只是洞府内一片狼藉景象却让她暗下紧张起来,而待见得伏尸案台的魔宗后,江心月早已吓得厉声尖叫不止了。
江心月退出洞府外,又往其他地方寻去,终于找到了后山山谷中来。冰封着的玉虚真人,满口鲜血的莫逆,还有远处那颗硕大的冰球,都让她的心一层层的绝望下去。江心月微微颤颤的挪动步伐,待走的足够近了,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泉